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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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不知不觉间,盘碟一片狼藉,瓶中的酒也见了底。我们吃得肚圆腹鼓,大赞菜肴可口,直呼惬意。

    稍坐片刻,张毅对我说:“咱们走吧!再去街上走走。”

    “好,听你的。”

    结完帐,我们走出了酒楼。张毅往南指了指:“你看!那条街就是著名的太监弄,街上有好多菜馆。看到了吗?那三个字:得月楼。它的旁边还有王四酒家、上海老正兴,都是名店。今天吃得有点饱,不高兴多走路了。我们有机会再去。”

    我朝那边瞥了几眼,回答说:“好的,我们以后有的是出游的机会。接下来该去哪里?”

    “这样好了:我们沿观前街走到尽头,再折返。走走看看,想到什么就聊什么。走完之后,看情况吧!也许看场电影,也许去石路玩玩。几年前,我们曾经一同在石路漫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那是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四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天。这是我第一次去石路,有你这个好向导带路,玩得非常开心。唉,我这个人有些封闭,在苏州待了四年,竟然没几次像样的旅游,一个园林都没去过。”

    张毅边往观前街方向走,边说:“这也没什么,今后一定有弥补的机会。等你有了钱,想去哪里还不简单。”

    “毅哥说的是。我还要加倍努力。”我加快脚步,好赶上他。

    我们很快回到了观前街上,撒开脚步往东走。没多久,路北面出现了一座古朴、肃穆的道观。这正是赫赫有名的玄妙观,已有一千七百余年的历史。观内的正殿三清殿是江南最大的木结构古建筑,还保存有吴道子画老君像、玄宗赞、颜真卿书法等碑刻。观中的小吃一条街享有盛誉,引得无数食客垂涎不已。有谚语说:“到苏州不可不去观前街,到观前亦不可不去玄妙观。”

    张毅问我:“要不要进去瞧瞧?”

    “你做主吧!我随便。”

    “嘿嘿!让我做主,我就偷偷懒,不进去了。我们还是接着往前走、往前走。”

    我点点头,和他并肩而行。

    走过玄妙观,路两边又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店铺,有老字号,也有新式门店。像黄天源、采芝斋、叶受和这样的吃食店都坐落在这里。店里摆设着糖果、月饼、糕点、炒货、蜜饯等苏式食品,琳琅满目。

    张毅说了声“进去看看”,然后拉着我进了采芝斋。店里很热闹,满眼都是男女老少,店员们正忙着称花花绿绿的食品。我在柜台前转了转,看到不少食品包装上标着“苏州”的字样。

    这时,张毅凑到我耳边说:“你一向省钱,不舍得在吃的方面花钱。我买点好吃的送你,就当帮你改善伙食。”

    “这怎么好意思呢?”

    “哎哟,还跟我见外!你随便挑,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别愣着啊!”他的话饱含着热情,叫我没法再推辞。

    买了些糖果、糕点,我们继续东行。再去叶受和一趟,又称了三五种糕饼。光看那精巧的外形,你就能断定它们一定非常好吃。

    终于,我们来到了观前街最东面,路北面的陆稿荐肉铺呈现在我们眼前。早就听说这儿的酱鸭、酱肉、酱蹄筋很有名。窗口上方贴着卤菜价目表,好些人在排队购买。透过窗口可以看见里边桌上那诱人的卤菜。店里的员工紧张地干着切肉、称重之类的活。

    张毅笑嘻嘻地问:“冲哥,你馋了吗?来两斤酱肉怎么样?”

    “这倒没有。刚才吃得够饱了,一点没食欲。你不要再破费了。买那么多,我吃不了啊!”

    “这个你用不着心不安。今天我是主人,主人招待客人,天经地义。你带回去,慢慢吃。天冷,不会坏得那么快。你在公司工作辛苦,难得吃上好东西,必须补充营养啊!”张毅的话总叫人无法辩驳。

    随后,他让我站在一边等待,自己加入排队者行列。过了几分钟,他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塑料袋向我走过来。看得出,袋子里装了好几样菜。

    “走吧!”

    我们掉头往回走,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走着。

    宽敞的道路上,来来往往走着许多跟我们一样手拎袋子的行人。午后的阳光,多了些温暖和热情,迫使寒冷稍稍退却。头顶是蓝宝石般的天空,几丝云彩缓缓漂浮。

    我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瞥一眼张毅,却见他神情严肃,若有所思。

    眼看就要到新华书店,他停下来,扭过头对我说:“累了,歇歇吧!”

    于是,我们坐到了路边的长木椅上。

    张毅合上眼睛,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副倦怠的样子。我一点也不累,酒劲消失得无影无踪,肚子也没那么撑了。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我体会到舒适畅快的感觉,也不禁闭上了眼睛。

    突然,张毅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猛地惊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声“不好意思”,便走到一旁接电话。

    他用流利的苏州话说着什么,很纯正的腔调,可惜我几乎听不懂。

    好几分钟以后,他挂了电话,走到我跟前,用抱歉的口吻说:“对不住啊!刚才我妈来电话说,我叔叔一家人来了,要在我家吃晚饭。我妈要我回去帮忙。不能陪你看电影或去石路了。”

    “没关系。下次也可以。”

    “那好,我回去了。这些东西给你。有空常联系。你过了春节还会来苏州吗?”他把买的几袋食物全交到我的手上。

    “这个不好说。如果公司短期内不能走上正轨,那我应该还会回来。有了准信,我会尽早告诉你的。”

    “哦。我们走到大门口再分别吧?”

    “好的。”

    我们继续并肩而行,一直到西大门前。互道再会后,我们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此刻,路上车水马龙,路边行人来往不绝。我没有回头观望张毅走到哪里了,而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前走、往前走。手中拎着他送的食物,耳畔回荡着他亲切的话语,眼前浮现着他的熟悉身影,一股暖流袭遍全身。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走,去乘公交车!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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