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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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云中歌》第73节剧情介绍

    (大汉情缘之云中歌原著小说)

    她微笑着退出大殿,微笑着坐上软轿,微笑着吩咐宦官起轿,可当轿子抬起的刹那,她却泪如雨下。

    虽然下着大雪,但抬轿宦官的步履丝毫未受影响,不大会儿工夫,温泉宫已经要淡出视线。

    “停!”小妹突地喝叫。

    宦官立即停步,轿子还未停稳,上官小妹就跌跌撞撞地跳出了轿子。

    六顺本以为皇后突然想起什么未办的事情,却不料她只是站在轿边发呆,仰头痴看着山顶,不言不动。

    雪落得十分急,一会的工夫,小妹头上、身上就已经全是雪。

    六顺怕皇后冻着,弯着身子走到皇后身侧,低声说:“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该起程回宫了。”一抬眼,却看见皇后满面是泪,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黯然,静静地退了回去。小妹呆呆地站了许久,慢慢转身,缓缓向山下行去。至少,现在,我们仍在同一山中。

    六顺请她上轿,她好似未听见,只一步步自己走着。

    白茫茫的天地间。

    一个娇小的身影迎着风雪,艰难地跋涉。

    蜿蜒的山道上,一个个浅淡的脚印印在雪地上。

    北风吹动,雪花飞舞。

    不一会,山道上的足印就消失了。

    只一条空荡荡的山道,曲折蜿蜒在苍凉的山间。

    ~~~~~~~~

    今年的雪甚是奇怪,停一停,下一下,一连飘了十几日,天都不见转晴,山道被封,很难再通行。

    温泉宫好似成了红尘之外的世界,刘弗陵完全不再理会外面的事情,和云歌安安静静地过着日子。

    他心痛的次数没有以前频繁,可精神越来越不济,一旦发病,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夜里,云歌常常睡着睡着,一个骨碌坐起来,贴到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确认听到了心跳声,傻傻地一笑,才又能安心睡去。有时候,刘弗陵毫无所觉;有时候,他知道云歌的起身,云歌的倾听,当云歌轻轻抱着他,再次睡去时,他却会睁开眼睛,一边凝视着她疲惫的睡颜,一边希望自己不要突然发病,惊扰了她难得的安睡。原来,当苍天残忍时,连静静看一个人的睡颜,都会是一种奢侈的祈求。

    情太长、太长,可时光却太短、太短。

    也许两人都明白,所能相守的时间转瞬就要逝去,所以日日夜夜都寸步不离。

    白天,她在他的身畔,是他的手,他的眼睛,她做着他已经做不动的事情,将屋子外的世界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他虽然只能守着屋子,可天地全从她的眼睛,她的娇声脆语,进入了他的心。方寸之间,天地却很广阔,两人常常笑声不断。晚上,她蜷在他的怀中,给他读书,给他讲故事,也会拿起箫,吹一段曲子。他已经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可她的箫技进步神速,她吹着他惯吹的曲子,婉转曲调中,他眼中有眷恋,她眼中有珠光,却在他歉疚地伸手欲拭时,幻作了山花盛绽的笑。他在她笑颜中,明白了自己的歉疚都是多余。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如往常一般,云歌给刘弗陵读南疆地志听,在先人的笔墨间,两人同游山水,共赏奇景,读了很久,却听不到刘弗陵一声回应。云歌害怕,“陵哥哥。”

    脸贴到他的心口,听到心跳声,她才放心。

    把书卷放到一旁,替他整了整枕头和垫子,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吹熄了灯,她躺在他身侧,头贴着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才能心安的睡觉。

    他的心跳声是她现世的安稳。

    半夜时,刘弗陵突然惊醒,“云歌。”

    云歌忙应道:“怎么了?”

    刘弗陵笑问:“你读到哪里了?我好像走神了。”

    云歌心酸,却只微笑着说:“我有些累,不想读了,所以就睡了。”

    刘弗陵听着外面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觉得胸闷欲裂,“云歌,去把窗户打开,我想看看外面。”

    “好。”云歌点亮灯,帮他把被子拢了拢,披了件袄子,就要下地。

    刘弗陵说:“等等。”他想帮云歌把袄子扣好。

    因为手不稳,每一个动作都异常的慢。云歌却好似全未留意到,一边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一边等着他替她整理,如同以前的日子。等他整理好了,云歌走到窗前,刚把窗户推开,一阵北风就卷着雪花,直刮进屋内。吹得案头的梅花簌簌直动,屋内的帘子、帐子也都哗啦啦动起来,榻前几案上的一幅雪梅图毕剥剥地翻卷,好似就要被吹到地上。云歌忙几步跳回去,在画上压了两个玉石尺镇。

    她钻进被窝,“真够冷的!”说着用手去冰刘弗陵的脸。

    刘弗陵觉得脸上麻飕飕的,并无任何冷的感觉,他用手去触碰云歌脸颊上未化的雪,也没有任何感觉。

    虽是深夜,可大雪泛白,丝毫不觉得外面暗,天地间反倒有一种白惨惨的透亮。

    院子里,云歌本来堆了两个手牵手的“人”,但因为雪下得久了,“人”被雪花覆盖,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两人拥着彼此,静静看着外面。

    天地无声,雪花飞舞。

    他觉得心内越来越闷,虽然没有疼痛,半边身子却开始麻木,在隐隐约约中,他预知了些什么。

    刘弗陵轻声问:“云歌,你会忘记我吧?”

    云歌用力点头,“嗯,我会忘记你。”

    “云歌,看到桌上的雪梅图了吗?我在它最美的时刻把它画下,它的美丽凝固在画上,你就只看到它最美的时候。其实,它和别的花一样,会灰败枯萎丑陋凋落,我也如此,并不见得有那么好,如果我们生活一辈子,我照样会惹你生气,让你伤心,我们也会吵嘴怄气,你也会伤心落泪。”他紧握住了云歌的手,贪恋着尘世中的不舍,他唯一的不能放心。原以为只要他有情,她有意,他就能握着她的手,看天上云卷云舒,观庭前花开花落,直到白发苍苍。可原来,他拼尽全力,能阻止生离,却无法推开死别。“不要念念不忘梅花最美丽的时刻,那只是一种假象。如果用画上的梅花去和现实中的梅花做比较,对它们不公平。”云歌紧紧阖上双眼,睫毛却在不住颤抖,“嗯。”

    风扬起了她的发,和刘弗陵的交缠在一块儿。

    他在微笑,可他的眼睛里是担心,说话渐渐困难,也明白她都知道,他和她之间无需多语,可就是不能放心,“记得我们那次看日出吗?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坚持走下去,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风景,也许不是你本来想走的路,也不是你本来想登临的山顶,可另一条路有另一条路的风景,不同的山顶也一样会有美丽的日出,不要念念不忘原来的路……”云歌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微笑着说:“你放心,我会离开长安的,会忘了这里的一切。我会去苗疆,去燕北,走遍千山万水,我还会写一本菜谱,也许还能遇见一个对我好的人,让他陪我一起爬山,一起看日出,让他吃我做的菜,我不会念念不忘你……我会忘记……”云歌一直笑着,声音却越来越低,逐渐被强劲的北风埋没,到后来已分不清是在对刘弗陵说,还是对自己说。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天地间苍茫一片,除了漫天大雪,再无其它。时间也仿佛被那彻骨的严寒所冻结,两人相依相靠,静拥着他们的地老天荒,是一瞬,却一世,是一世,却一瞬。刘弗陵想抬手去摸摸云歌的脸颊,却没有一丝力气。他努力地抬手,突然,一阵剧痛猛至,胸中似有万刺扎心,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他吃力地说:“云歌,给我唱首歌,那首……首……”如有灵犀,云歌将他的手轻轻举起,放在了脸颊上,搂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胸口,轻声哼唱: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刘弗陵的眼前慢慢变黑,他努力想再多看一眼云歌,可她在自己的眼中慢慢淡去,渐渐隐入黑暗。拼尽全力,七荒六合的担心、五湖四海的不舍也只是化作了心底深处、一声无痕的叹息,散入了生生世世的轮回中。“……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花儿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

    听着他慢慢消逝的心跳,云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直到最后一点血色都无,惨白如窗外的雪花。

    一室寂寞的寒冷。

    殿内的帘子哗啦啦地飘来荡去,愈显得屋子凄清。

    她脸颊上的手逐渐冷去,直至最后冰如寒雪,她却毫无反应,依旧一遍遍地哼着歌。

    歌声温柔婉转,诉说着一生的相思和等待。

    漫长的黑夜将尽。

    远处白蒙蒙的天,透出道道灿烂的金红霞光,飘舞着的白雪也带上了绯艳。

    云歌抬头,望向窗外。

    “陵哥哥,太阳要出来了,我们可以看雪中日出呢!”

    身畔的人没有任何反应,面色安详,唇畔含笑。

    她用力抱着他,抬着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东方。

    Chapter 3 心字已成灰

    于安清早起来,看到云歌和皇上相互依偎,以为他们在赏雪,未敢打扰。可从清早直到正午,两人都一动没有动过。于安忽觉不安,轻手轻脚走到两人身旁,轻碰了下皇上,触手冰凉,眼泪立即涌出,惦记着皇上生前的叮嘱,不敢迟疑,一把擦去泪,轻声叫道:“云姑娘,皇……皇上他已去,后面的事情,朝臣们会按规矩处理,皇上特地吩咐过奴才送姑娘离开长安。”云歌起身,揉了揉眼睛,好似梦中刚醒,笑看了眼刘弗陵,又靠到了他的身上,“陵哥哥刚睡着,我们要再躺会儿,你别吵。”于安知道事情刻不容缓,咬了咬牙,猛然挥手,击在云歌头上,云歌这才真正昏睡了过去。富裕立即上前,要把云歌抱走,云歌的手却牢牢扣在刘弗陵腰上,怎么拽都拽不开。抹茶和于安弯下身子,想把云歌的手分开,两个学武的人,竟然要用足了力气,才能把云歌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抹茶一边掰,一边突然开始哭泣。于安本想呵斥她,可话到了嘴边,自己也险些要掉泪,忙把一切都吞下。他对抹茶和富裕,一字字吩咐:“云歌就交给你们了,过了天水郡,会有赵充国将军的人接应你们,护送你们到西域,之前的路程要你们担待了,等长安事了后,我就去寻你们。”抹茶和富裕哽咽着点头,“师傅(总管)放心!”

    ~~~~~~~~

    刘询接到七喜传出的消息,有预料之内的平静,有期待已久的激动,也还有一丝淡淡的悲伤。他在屋内走动了一圈,猛然推开窗户。不知何时,大雪已停了,积压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天空蓝水晶般的清澈,高悬在中天的圆日,万道金光,映得雪后的玲珑世界晶莹剔透。一切都似乎预示着一个王朝的终结,另一个王朝的来临,而这个新来临的王朝会由他来开创。

    刘询扬声叫人,问:“孟珏这两日有什么动作?”

    来人回奏:“没有,就在府里养花弄草,偶尔去街市上闲逛。”

    刘询自骊山下来后,就每日拜访孟珏一次,似乎两人交情深厚,日日密谋,实际上,他只是拉着孟珏说闲话。他并不指望孟珏现在就立场分明地支持他。但是,至少要刘贺不敢相信孟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刘贺只要有一分疑心,那么他就不敢用孟珏,不管孟珏给他的建议多么管用,他也不敢采纳。刘询沉默了一会,叫道:“何小七。”

    “小的在。”何小七立即躬身听吩咐。

    “通知各人,一切按计划开始进行,还有,一定要派人时刻盯着孟珏的动向。”

    何小七应了声“是”,一溜烟地跑出了屋子。

    ~~~~~~~~

    日过正午,大好时光。

    孟珏未做任何正经事情,真如刘询的探子回报的那样,在养花弄草。

    一个青玉八卦盘,里面垒放着黑白二色的鹅卵石,他把两个蒜头一样的东西放到盘中,用鹅卵石压好,再往盘中注入清水。八月匆匆进来,在门口行了礼,“公子,我们在骊山附近守候了一个多月,今天才终于看到富裕下山。他很精明,不知道在山里如何绕的道,竟不是从骊山直接下来的。他打扮成穷书生的模样,驾着辆灰驴车,身旁还坐着个妇人,扮作他的娘子,驴车里躺着个老婆婆,过关卡时,听那妇人哭说,婆婆得了急病,思乡心切,所以送婆婆回乡。我们都差点错过了,幸亏公子一再强调了富裕的长相,九妹又心细,我们才没弄丢了人。”看来,刘弗陵已去!

    孟珏放下了手中的鹅卵石,心内竟无丝毫轻松的感觉。

    刘弗陵要送云歌离开长安,第一考虑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是否忠心可靠。毕竟这个危急时刻,真正有能力动云歌的人,都会被更重要的事情缠着,无暇顾及云歌,等想起云歌时,却已经晚了。只要忠心可靠、办事稳妥,就能把云歌送走,反倒是用人错误、走漏风声才最可怕。若论忠心可靠,整个未央宫,除了富裕,不作第二人想。三月嘴快地问:“公子,我们什么时候下手劫车?”

    孟珏笑问:“谁和你说要劫车?”

    三月缩了缩脖子,派了那么多人在骊山下守了一个多月,不为了劫车,还能为什么?

    孟珏吩咐:“八月,你带人暗中保护驴车,直到护送驴车安全出了汉朝疆域。”

    八月应道:“是。”

    “若有万一,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要护住驴车内的人。”

    公子说话历来言简意赅,“无论如何”四字竟特意重复了一遍,八月明白了话后的份量,跪下说道:“公子放心,我明白。”孟珏看他离去了,又低头开始种另一盆水仙,三月轻吁口气,“公子,我今日又闲着了?”

    孟珏头未抬地说:“想得倒美!帮我捡鹅卵石,大小适中,分颜色放好。”

    三月苦着脸,不甘愿地坐到了孟珏身侧,从一个木盆里挑选着鹅卵石。

    仆人进来通传,“大人,侯爷来了。”

    刘询最近日日来,孟府内的所有人都已习惯。三月听闻,不等孟珏吩咐,就擦干净手,下去准备茶点。

    孟珏淡淡一笑,“快请。”

    话音刚落,刘询已经走进屋内,看了看屋子里各色的玉盘、石盘,陶盘,笑道:“孟珏,你真打算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吗?长安城里已经要闹翻天了,你还在这里摆弄水仙。”孟珏问:“发生何事?”

    刘询说:“听闻皇上已经在骊山驾崩,于安还把消息压着,但霍光早已得到消息,正准备召集大臣议论何人可接帝位。如果不出意外,今日晚间,等皇上驾崩的消息正式公布后,霍光就会和几个议政大臣请王叔进京。”说话间,孟珏又栽好了一盆水仙,他淡淡说:“皇上驾崩是迟早的事情,众人意料之内。霍光会选择昌邑王,也在很多人意料之内,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有什么可闹腾的?”刘询无语,的确如孟珏所说。在皇上没有子裔的情况下,只能从皇上的兄弟、子侄中选择。霍光不会选难以控制的广陵王,更不会自掘坟墓去选燕王的后人,唯独能选的就是势单力薄的他和荒唐昏庸的刘贺。从他们两人中挑选,霍光当然不是选择谁更适合做皇帝,而是谁更容易控制,刘贺荒唐名声在外,为人放荡不羁,霍光自然会倾向于选一个昏君。刘询默默坐了会,笑着说:“王叔继位,定会重用你,我该恭喜你。”

    孟珏看向刘询,微笑着说:“身为臣子,我自然该效忠皇上。”

    刘询点点头,起身告辞,孟珏也未留客。

    小说《云中歌》第74节剧情介绍

    (大汉情缘之云中歌原著小说)

    富裕驾的车是驴车,八月的马是汗血宝马,追赶富裕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八月先给九月飞鸽传书,转达了孟珏的命令。太阳快落山时,八月已经追到秦岭山脉,估摸着就要赶上九月,本松了口气,可忽听到山谷中兵戈交击的声音,心中一紧,忙驭马加速。转过几个狭窄的山道,只看上百个黑衣蒙面武士围聚成扇形,将青驴车逼在山道一角,富裕和抹茶紧守着驴车,不敢轻动。九月带人护着驴车一边,另外一边是十余个灰衣人在守护。八月看他们招式阴柔毒辣,公子又事先提醒过,猜到是宫里的宦官。若只论武功,灰衣人明显高过黑衣武士,可黑衣武士好似早知道灰衣人的武功路数,有备而来,兵器是专门克制软剑的厚刀,而且三人一组,彼此配合,将灰衣人逐个击杀。眼看着九月手下的人也折损大半,八月忙高叫了一声暗语,通知九月救人逃跑。云歌在厮杀声中醒来,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殊死搏斗,只觉自己正在做梦,呆呆看着众人,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九月看到云歌,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他们保护驴车,回身对富裕说:“对方人太多,我们只能救云歌走。”

    富裕和抹茶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只要姑娘能护得我家小姐安全,我们就感激不尽。”

    九月探手将呆呆愣愣的云歌拽下车,富裕和抹茶没了顾忌,立即拔出兵器迎敌,掩护九月逃走。

    九月一手抛出飞索,钉入山道下方的一株大树上,一手挟着云歌,借助飞索,带云歌从众人头顶上飞掠而过。黑衣人本以为云歌已是囊中之物,不料九月忽出奇招,情急下,出手越发狠毒,不大会儿工夫,灰衣人都被杀死。黑衣人立即追向云歌,八月带人挡在山道前,阻击黑衣人的追赶。九月口中打了个呼哨,八月带来的汗血宝马疾驰到飞索下。

    松手,落马,提缰绳,一气呵成。

    九月正要调转马头离去,黑衣人将已经俘虏的富裕和抹茶推到前面,一个好像头领的人高声叫道:“云小姐,我们只要你。你忍心看着这么多人都为了你死?”抹茶和富裕软绵绵地靠在黑衣人身上,想来筋骨都已被打断,嘴里仍硬气十足,“不用管我们!”

    八月一边奋力阻拦着追赶过来的黑衣人,一边吼道:“九妹,快走!公子定会为我讨回公道!”

    九月含泪点了点头,打马就走。

    云歌茫然地问:“我……我怎么在这里?陵哥哥……”她回头望着抹茶和富裕,“抹茶?富裕?”

    抹茶大叫:“快走!不用管……啊!”

    黑衣人一掌敲在抹茶的下颚上,刀刃入嘴,只听抹茶“啊”一声惨叫,鲜血激溅,他们竟然割去了抹茶的舌头。“啊!”

    云歌惨呼中,软倒在九月怀里,九月忙加速急驰,云歌去握她的手,哭求,“停下来,停下来……”又扭头频频向后看。九月毫不理会,一手勒住云歌的胳膊,一手驭马加速。

    黑衣人冷笑连连:“云小姐好狠的心!自你进宫,抹茶就一直悉心照顾你,真是枉费了她对你的一片情义。”说话间,刀刃飞过抹茶的脖子,鲜血喷溅!黑衣人又刻意用了些巧力,抹茶的头颅竟在空中打着转地飞向云歌。云歌大张着嘴,却一声都发不出来,眼睛里面是恐惧的绝望。

    黑衣人又抓起了富裕,挥刀想砍。

    云歌突然仰头长啸,悲凄的声音在山岭中荡开。

    山谷中群鸟惊起,黑衣人带来的马匹竟哀鸣着、全部跪倒在地。九月座下的马虽然没跪,却嘶鸣狂跳着要把九月和云歌颠下去。九月惊骇,这匹马是纯种的大宛汗血宝马,本就是马中极品,又是公子从小养大的,十分温驯听话,可云歌的悲音竟能让汗血宝马违背主人的命令。“你已杀了抹茶,我日后必取你命,你若再伤富裕,我必要你后悔生到这世上。”

    各种各样的咒骂早已经听多了,可云歌的哀音竟让黑衣人心中无端端的一寒,刀刃停在了富裕咽喉前,冷笑着说:“我早已说过,我们只要你,你若乖乖留下,这些人当然都不必死。”云歌唇间低鸣,汗血宝马安静了下来,自动回头,驮着云歌和九月向黑衣人行去,九月怎么勒马都不管用。

    马儿停在八月的人身后,还在厮杀的黑衣人和八月的人都停了下来,却仍握着刀剑、彼此对峙。

    云歌对九月说:“放开我。”

    九月看到云歌静若死水的眼睛,寒意侵骨,不自觉地就松了手。

    云歌跳下马,向黑衣人走去,“放了富裕。”

    黑衣人的动作快如闪电,一手将富裕抛向九月,一手把云歌抓上马,策马而去。

    云歌异样地安静,没有丝毫反抗,可因为主人事先有过吩咐,黑衣人对这丫头不敢轻估,仍把备好的一颗药丸递到云歌嘴边,“只是一颗迷药,让你睡一觉。”云歌一言未发地将迷药吞下。

    ~~~~~~~~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

    窗户上蒙的纱已经残破,北风一吹,冷气直往屋里钻。屋内既无火盆,也无暖炕,霍成君走进屋中,觉得和屋外没任何区别。一旁的小吏陪着笑说:“地方太简陋,有污小姐。”霍成君冷冷地看着蜷卧在榻上的云歌,“我倒觉得这里的布置仍然太奢华。”

    小吏立即说:“是,是,小的也觉得太奢华了。”

    “叫醒她!”

    小吏已经揣摩清楚霍成君的意思,立即命人去打冷水,泼了一桶到云歌身上。

    云歌体内的迷药在寒冷下,散去了几分,身子却仍然发软,强撑着坐起,看到霍成君,也未惊讶。

    霍成君微笑着,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歌的双瞳中,太过淡然平静,没有霍成君想看到的恐惧慌乱祈求。霍成君瞅了眼小吏,小吏会意,拎着桶冷水,笑嘻嘻地走到榻旁,从云歌的头顶缓缓浇下。云歌两日没有进食,又身中迷药,根本无力反抗,她也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既不哀求,也不唾骂,任由混着雪块的冷水当头浇下,只安静地看着霍成君,漆黑的眼睛内有种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的漠然。霍成君为了这一日等待多时,一直畅想着云歌的落魄悲惨,临到头,却只觉自己的一腔怨恨连一点水花都未激起。看到云歌的样子,新怨旧恨都上心头,脸上反笑得越发欢快,“去找根马鞭来。”小吏立即领命而去。

    霍成君接过小吏寻来的马鞭,笑着吩咐:“你们都出去。”将鞭子抖了抖,用力抽下,云歌下意识的躲避,却因身上无力,根本没有躲开,衣服应声而裂。“这一鞭子本该多年前就抽你的!在街上冲撞我,杀害了我的宝马,却毫无愧疚!”

    又一鞭子。

    “这是因为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

    又一鞭子。

    “这是因为……因为……”霍成君无法说出心上的那道伤痕,只得将羞愤化作了更狠毒的一鞭子。

    “这是为了我大哥挨的板子!”

    “为了母亲打我的耳光!”

    “这是因为刘弗陵。连我入宫,你都要和我过不去!花费了无数心思的歌舞,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霍成君越打越急,毫不顾忌、一鞭紧接一鞭地抽打下去,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消逝,反倒烧得人欲疯狂。

    ……

    一个黑衣男子匆匆进屋,沉声说:“霍小姐,主人还要用她。”

    霍成君清醒了几分,看到云歌的样子,觉得这么多日子以来从未有过的畅快,她笑对云歌说:“今日先只要你半条命,过几日再送你去和刘弗陵团聚。”浑身血痕,卧趴在榻上的云歌身子猛地一抖。

    霍成君还想再刺云歌几句,黑衣男子道:“霍小姐,这里不是您久呆的地方,请回吧!被人看见,后果……”他没有再说,只做了个“请”的姿势。霍成君明白黑衣男子说得很对,扔了马鞭,笑着离去。

    起先浇的雪水已经结冰,混着云歌的鲜血,凝在榻上,如同铺了一层血水晶。云歌软软地趴在血水晶上,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鞭痕,整个背部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很难想象这么重的伤会是一个看着温柔秀美的闺阁千金打出来的。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去探看云歌。

    被打得那么狠,云歌都未发一声,男子以为云歌早已晕厥,翻过云歌身子,却看她眼睛睁着,只是目中无一丝神采。男子翻动她身子时,她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她却没有一点儿反应。男子对立在门口的小吏吩咐:“这里不是还关着很多女人吗?去找个女人来帮着收拾一下伤口,再拢个火盆。”小吏冷哼,“这里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你没听到霍小姐刚才说什么吗?我的前程……”

    黑衣男子截道:“我只知道若她现在就死了,你和我都得给她陪葬。”

    小吏在前程和性命之间衡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选命,嘴里骂骂咧咧地命人去找衣服、生火盆,自己去找个略懂医术的女人。~~~~~~

    霍光要上官小妹下了一道旨意,命刘贺进京。

    刘贺接到旨意的同时,也接到了孟珏的消息。

    “守拙示弱,登基为要。雷霆手段,击杀刘询。”

    他淡淡一笑,将孟珏的消息烧掉,命下属准备进京。

    从刘贺小时就侍奉至今的近臣王吉问道:“王爷,容臣问句不该问的话,王爷究竟想不想进京?”

    刘贺明白他意有另指,答道:“现在的形势下,我能选择吗?皇后娘娘下旨征召我进京奔丧,我能不去吗?”王吉却仍固执地问:“臣只想知道王爷的本意。”

    刘贺微笑着说:“不知道,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吉沉默了一会儿,说:“臣明白了,臣下去准备了,此去……唉!”王吉长叹了口气,“臣会多命一些人随王爷进京。”他刚想走,刘贺叫住了他,一面想,一面开始点人名,王吉忙提笔记下。

    刘贺一口气点了几十个人,才停了,笑眯眯地说:“这些人都要带上,别的……别的就由你挑吧!不过不许超过二十人,我还要带姬妾婢女呢!人再多,就要越制了。”王吉眼中有“朽木不堪雕”的无可奈何,却只能应诺着,退出了大殿。

    刘贺目送王吉离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一阵清冷袭上心头,只觉得说不清楚的寂寥。侧头间,看到纱帘后的红衣正望着他,眼中有迷惑不解,还有着急,他忽又笑了,轻声叫:“红衣!”红衣小步过来,跪在他膝前,刚想比划,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命那些人随行?’”

    红衣点了点头。刘贺点的这几十人,有的是当年燕王放置在他身边的人,有的是上官桀安插进来的人,有的是霍光的人,还有的是广陵王的人,反正不是这个人的探子,就是那个人的暗哨。“我带他们去自然有我带他们的用意,我不想多带自己的人也自然有我的想法,此行风险很大,我舍不得拿自己人去冒险,只好请他们这些神神鬼鬼陪我玩一场了。”红衣想了一会,仍然不明白,不过既知道这是公子的有意安排,就不再多问,只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己。

    “你也要随去?”刘贺温和却坚定摇了摇头,“不,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等我摆脱了长安的事情后,我再带你出去玩。”红衣着急,刚想比划请求,刘贺把她拖坐到榻上,头枕着她的腿,“让我休息一会,过会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语声中有浓浓的倦意。红衣眼中有怜惜,关于自己的一切都立即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累了。

    她轻轻替刘贺取下发冠,把头发散开,让他能睡得更舒适。

    ~~~~~~~~~~

    刘贺带着二百多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此行虽然带了不少婢女,却都不是从小服侍他的人,刘贺也就没指望路途上能有多舒适。可说来奇怪,一路上,想吃什么、想用什么,总是未等他开口,一切就已经备好。刚开始,因为心中有事,他还未多想,只以为是婢女乖巧,还重重赏赐了她们,后来却渐渐留意起来。一日清晨,起来后发现婢女拿来的衣袍恰是他今天想穿的,端上来的早饭也恰是他今天想吃的重口味,心里突地反应过来。这世上,还能有谁做到这一步?胸中有怒,却也有一阵一阵莫名的牵动。刘贺坐到了案前,夹了一筷子菜后,笑着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婢女想着又有赏赐了,兴高采烈地说:“是。”

    刘贺微笑着又问了一遍,“这些都是你做的?”

    婢女的声音有一瞬犹疑,“是。

    “这些都是你做的?”

    婢女的声音已如蚊呐,“是……”

    刘贺依旧笑着,“我只再问最后一遍,这些是你做的?”

    婢女立即软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鬼迷心窍……”

    刘贺已经再无心情听她求饶,对着外面高声说:“红衣,你还不进来领罪?要让我下令斩了她们吗?”

    穿着侍卫装束的红衣掀帘而进,跪到刘贺面前,脸上既无抱歉,也无害怕,只有一股隐隐的倔强。

    刘贺看了她一会儿,原本责骂的话全都没了,挥手让仍在磕头的婢女退下,又对红衣说:“你先起来。”

    红衣跪着不动。

    刘贺知道她想让自己先答应她留下,心头火起,没理会她,自顾自地开始吃饭,一顿饭吃完了,红衣仍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刘贺想起她小时候被罚跪在砂砾上的情景,才八九岁的小姑娘,跪了一日一夜,膝头皮开肉绽,仍沉默着一个字不肯说。他想着进京后,把红衣安置在宫外的驿馆,与其他人分开,即使发生什么,也牵扯不到红衣。他无声地吁了口气,板着脸说:“我要喝茶!”红衣听到他冷冰冰的话语,却一下笑了,从地上跳起,兴冲冲地就要去煮茶。

    “站住,你先去把衣服换了,看得人伤眼!”

    红衣笑着连连点头,高高兴兴地去了。

    刘贺看到她的样子,摇着头,喃喃自语地说:“我算哪门子王爷?竟老是被一个丫头逼得退让!”

    ~~~~~~~

    刘询曾是江湖游侠的首领,手下多能人异士,刘贺本以为进京的路程不会太平,却不料一点阻碍未遇到,顺利得不能再顺利地就到了长安。手下的人都兴高采烈,刘贺却高兴不起来。刘询敢让他进长安,肯定是有所布置,再想起刘弗陵临终前和他说的话,他只觉心灰意懒、意兴阑珊。刘贺到长安时,霍光和诸位大臣出城迎接。

    虽然众人心中都明白霍光的意思,可因为还没正式登基,所以仍然按藩王的礼仪迎接,都未敢越矩。

    刘贺来的一路上,又闹了不少荒唐事,每经过一地,听闻当地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必要搜刮了去,有什么好吃的,也必要给他献上,惹得百姓唾骂昌邑王是蝗虫。朝内群臣叹息,霍光却很满意,越发定了立刘贺为帝的心。不过表面上仍然态度含糊,只由御史大夫田广明主持所有事务。长安城内的禁军、羽林营都是霍家的人,还有关中大军的后援,一声令下,十万大军一日内就可以赶到长安,霍光觉得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只需按部就班,遵照礼仪让刘贺登基。等刘贺登基后,朝务就全在他手,隐忍多年的理想,也似看到了实现的一天。可天不从人愿,事情开始一点点地偏离他所预计的方向。

    首先是国玺、兵符失踪。

    他派人搜遍未央宫、骊山,所有可疑的人也都一一查过,却怎么都找不到国玺、兵符。

    没有国玺,皇帝登基时,如何发布昭告天下的诏书?没有兵符,如何调遣天下兵马?

    刘弗陵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一个个排除后,霍光推测国玺和兵符应该被失踪的云歌拿走,立即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出云歌。云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匈奴的右谷蠡王出兵,试探性地袭击关中地区。

    霍光在战与不战之间犹豫。不战,后果难测,如果匈奴得了甜头,很有可能集结大军发起进攻;可应战的话,关中大军就会被匈奴的兵力拖住,万一长安有变,肯定不能迅速赶回。霍光还没有决定是否应战,乌孙又传噩耗。

    当年为了分化西域,阻挡匈奴,武帝刘彻送楚王刘戊的孙女解忧公主和亲乌孙。

    解忧公主是一位极有胆魄计谋的女子。自她去了乌孙,说服乌孙大王与汉朝友好,联合周边的西域各国,共挡匈奴,替汉朝化解了很多来自匈奴的威胁。近日,乌孙国王翁归靡病逝,匈奴联合西羌趁机进攻乌孙,势如破竹,吞并了恶师、车延。乌孙国内对汉朝一直不满的贵族势力推举了有匈奴血统的新王,打算先杀解忧公主,再向匈奴投诚。解忧公主带着儿子、女儿,率领忠于先王的军队和新王的军队苦苦周旋,派人送信给汉朝,请求汉朝出兵助她。解忧公主还不知道刘弗陵已经驾崩,所以求救的信是写给皇帝刘弗陵的。

    霍光看到解忧公主的信时,神情怔怔。

    解忧自从离开汉朝,三十年都未有片言只语,以她的刚烈性格,若非事关百姓的性命,她绝不会开口求助。

    霍光那边愁眉不展,刘询却是喜得击掌长叹,“天助我也!”翁归靡真死得太恰到好处!

    他对李远又赞又忌,此人年纪只比他略大,行事却如此老练、稳妥。天时、地利、人和,全被他用尽了!幸亏此人虽算不上友,却绝不是敌。霍光此时只有两条路可走:一,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新帝的事情,因为只有新帝登基,才有可能发兵救助解忧公主;二,不理会解忧公主的生死,放弃乌孙,一意和朝中反对刘贺登基的势力周旋,直到刘贺登基。可是,放弃乌孙,就意味着放弃汉朝在西域几十年的经营,也意味着放弃了西北边疆汉朝子民的性命,任由匈奴、羌族长驱直入。何小七问:“侯爷觉得霍光会选择哪条路?”

    刘询淡淡说:“霍光是权臣,并非奸臣。对皇帝而言,他不算好臣子,可对百姓而言,霍光是好官。他在朝为官三十多载,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天下百姓的事情,刘弗陵的每一次改革,他都力排众议,全力支持,没有霍光的支持,汉朝说不定早成为另一个秦朝。西域绝对不能放弃,否则对汉朝的危害有多大,霍光比任何人都清楚,更何况解忧公主并非一般拿去滥竽充数的女子,她是宗室公主,霍光若不救她,那些藩王正愁找不到霍光的茬。”何小七道:“我打听到,当年送解忧公主出塞和亲的人是霍光和李陵,如今李远利用解忧公主逼迫霍光,事情未免有些凑巧,我怕此人别有用心。”刘询冷笑,“本来就是彼此利用,我达到我的目的就可以了。”

    仆人禀告“张贺来访”,何小七行礼退下。

    刘询和张贺聊了几句别的事情,装作无意地问起霍光和李陵。

    张贺对李陵似极其敬佩,虽然李陵早已是匈奴的王爷,他提到时仍不肯轻慢,“……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孙子,霍光是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弟弟,两人都身世不凡,当年都只十七八的年纪,相貌英俊,文才武功又出众,极得先皇看重,当时长安城里多少女子……”张贺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看我年纪真大了,有的没的竟扯起这些事情来。”刘询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伯伯乃孝武皇帝重臣的长公子,当年风华正茂,想必也是长安城里的风流公子。”“我和别人比还成,和他们两个不能比。痴长他们许多岁,却还只是个小吏,他们都是先帝近臣,出入宫禁,如自家府邸,这些人的事情离我很远,知道不多。”张贺叹了口气,无限唏嘘,“唉!人生起伏,谁能想到?这两个长安城里最出类拔萃的人,一个后来竟娶了匈奴公主,当了匈奴的王爷,手中重兵在握。一个在汉朝只手遮天,权倾朝野……”张贺的言语间,流露着如果李陵未走,也许汉朝的格局就不是现在的格局,霍光也不会无人牵制。刘询看问不出什么重要消息,转移了话题,开始商议正事,对张贺说:“我会设法让广陵王给霍光一点压力,张将军那边……”张贺点头,表示明白,“侯爷放心,形势未明之前,我弟弟绝对不敢帮霍光。我已经和他撂狠话了,他是个精细人,自会衡量。只是,广陵王刚愎自用,如何让他按侯爷心意行事?”“我自有办法,你只管等结果就行了。”

    赵充国恰好进来,听到刘询的话,笑道:“侯爷终于有动作了,我们看侯爷一直不发话,心都悬得老高!”

    刘询忙站起来,亲自迎他,“将军来得正好,将军一直屯兵西北,我正想问问将军,西域乌孙的事情怎么办。”赵充国闻言,愣了一愣,对刘询立即生了几分敬重。这个节骨眼上,未心心念念只盯着帝位,还操心着乌孙的事情,这个新主子志向可绝对不低!“乌孙的事情,说难很难,说好解决也很好解决,只要有皇上圣旨,命臣发兵,臣有信心帮解忧公主打退叛军。”刘询却有更深一层的担忧,“乌孙国的内战看上去是保守势力和革新势力的斗争,其实是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斗争,是匈奴、羌族和我朝的斗争。叛军背后是匈奴和羌人,如今朝政不稳,我朝还没有能力和匈奴、羌族正面开战。即使叛军失败了,可乌孙国内的匈奴、羌族势力仍然存在,解忧公主能不能顺利掌控乌孙仍很难说。”赵充国呵呵笑起来,“侯爷没有见过解忧公主,所以有此忧虑。她不是一般女子,只要乌孙国内形势安定,再有我们在后面给她一定帮助,她肯定有办法渡过这个难关,将乌孙国内的匈奴和羌族势力压制下去。”刘询拍了下桌子,踌躇满志地说:“好!那我们就尽全力帮解忧公主登上乌孙太后的宝座。”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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