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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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通过“绿倪事件”让张朝对明朝的言官们有了全新的认知。这是一群无畏的斗士,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魄。他们有着强烈的群体意识,也有忠实地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也有以力挽狂澜于既倒的精神。他们形成一股强大的舆论力量,对于朝廷的各种权力体系起到了一种制约与规范的作用,同时很大程度遏制了由于权力带来的弊端以及衍生出来的种种腐化因素。但他们也有靠着舆论主导为了个人或集团利益,身陷门户,党同伐异,朋比为奸,置国家命运于不顾,对于国家衰败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绿倪事件”不是偶然,这只是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的再次交锋。此次的失败者显然是宦官集团。上次文官集团与宦官集团的交锋还是在武宗时期,当然那一次的失败者也是宦官集团。刘瑾被同出于宦官集团的张永以谋反罪给凌迟处死!而武宗也因失去了刘瑾这个盟友而整日陷于豹房,不理朝政。直到朱厚熜继承武宗之位,但因“大礼仪事件”世宗对文官集团有着很深的芥蒂;当然在世宗一朝宦官集团也没能得势。这与世宗对待宦官的态度有着直接的关系,在他看来这群阉人只不过是他豢养的奴才而已!看不起宦官,而对文官集团有心生芥蒂的世宗为了制衡文官集团的力量;于是培养了严嵩这样一个奇葩让文官集团从内部生乱;以满足世宗对朝政的掌控!

    张朝将手中的《武宗实录》放在书案之上,走出书房,看着亘古不变的星空自言自语:“文官集团靠着言官制度掌握着舆论,使大明朝由法制渐渐演变成靠道德治理的朝代;而控制着舆论的文官集团显然是道德的制定者!如此,我也该出手了!”

    但在自己出手之前,张朝还是想进宫于朱载垕再谈谈,看看他是怎么一个态度!

    因张朝在朝会之际敲响登闻鼓使自己直接面对文武百官,面对言官们潮水般的谏言朱载垕没有坚持。绿倪被遣送出宫,而陈洪孟冲之流被言官们抨击为祸乱朝纲的新八虎而被充军流放。朱载垕也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伯父及他的父皇为何一个躲进了豹房而另一个住进了西苑。

    当听闻张朝来向自己请安的朱载垕一口回绝了张朝的请求。

    听完前来回复自己的枉正之言的张朝此时这心也感到七上八下的,虽说这朱载垕见自己视为他的儿子,对自己也算是宠爱有佳;却不想被自己摆了一道。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原谅自己的这种行为,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呢?

    但从张朝决心如此做的时候,便已经想清楚了后路;但却没有想到朱载垕会如此这般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这令张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今日自己不能见到朱载垕那自己很快便会被对自己有敌意的人给踩死;恐怕又得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去了!那张朝之前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因此张朝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朝看着枉正笑道:“枉公公,不知皇上现在何处呢?还请你再跑一次,就说本王是来向皇上请罪而来!”

    因平常在张朝哪里也算拿了不少好处,故对张朝也还算是客气的枉正笑道:“王爷!这皇上的住地也算是这内宫的私密;咱家也不好透露!这样,还烦请王爷在此稍后;容咱家再次于皇上禀报如何?”

    张朝抱拳笑道:“如此就劳烦枉公公了!”

    见枉正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朱载垕明白他为何而来:“晋王是不是不肯离去,还是执意要来见朕!”

    枉正点了点头:“回皇上,晋王确实没有离去;让奴才再次回报皇上并言说是为请罪而来的!”

    一听这话,朱载垕抬眼看了一眼枉正道:“请罪?他何罪之有呢?”

    关于张朝敲击登闻鼓而引起一连串事件,在这偌大的宫廷之中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张朝有何罪过。听闻朱载垕如此讯问,枉正赶紧答道:“王爷对于敲击登闻鼓之事深感不安和惶恐!还请皇上能看在他的无知好玩而能原谅于他!”

    虽说无情总是帝王家;但朱载垕对他这个失踪了近二十年的皇子朱翊铃还是心存愧意;听闻枉正如此替张朝说话,心中气也没有那么大了;转眼看了一眼枉正:“去将晋王领来见朕!”

    朱载垕抬眼看一下抱拳躬身站立于自己面前的张朝,怒声言道:“你今日前来见朕所谓何事呢?”

    张朝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朱载垕,此时朱载垕正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张朝小声言道:“孩儿今日是来负荆请罪的!还望父皇降罪于孩儿!孩儿确实不知那皇极殿前的登闻鼓居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功效!一时技痒便上前敲击了几下,却不想闯下如此弥天大祸;还请父皇恕孩儿无知之罪!”

    说到这里,张朝话锋一转:“虽说儿臣是无心之失,但儿臣也算尽了为臣子之责!陈洪等人谄媚贪婪,为了一己之私利;以美人蛊惑圣上,使父皇无心朝政之事。言官以此事串联上书,搞得满朝风雨而无心朝事。堂堂天下之主被这件事逼得只能躲在这后宫之中,而百官之首的首辅大臣也被此事逼得称病于家。整个朝廷陷入一片混乱,全因一个小小的绿倪。古往今来又多少亡国之祸起于女子还望父皇三思!”

    一听张朝这话,朱载垕后悔让张朝进来见自己;怒不可揭的朱载垕一手拿起书案的奏折给张朝砸去;大声骂道:“竖子!朕何时需要你在这里给朕说教了呢?给朕滚出宫去,滚回你的封地去!没有朕的准许永世不允回京!”

    张朝俯身拾取朱载垕砸向自己而散乱一地的奏折,发现很多奏折的内容都是弹劾要求陈洪等人的奏疏。张朝将奏折整理好了之后,转手交给枉正。枉正接过奏折来到书案前将奏疏交给朱载垕,并小声言道:“望皇上息怒,王爷也只是。。。。。。。”

    还未等枉正说完,朱载垕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见朱载垕如此动作,作为刚刚上位的新人,枉正自然不敢在于张朝言说开脱美言之词;只得悻悻地退到一旁。

    朱载垕转眼看了一眼站立于自己正对面的张朝没有说话。此时张朝一改刚刚谦恭之态,一副大义秉然之容:“今日父皇要让儿臣回去自己封地,孩儿自当领旨而归;但在归去之前,儿臣还是想与您言说一些事情。”

    见朱载垕并没有阻止自己说话,张朝继续说道:“从高祖立国到父皇我大明已经两百年有余了。而纵观历史,从秦始皇一统天下到我大明立国历经汉唐宋元四个大一统朝代。试看那个皇朝能存在超过三百年的!没有!汉,分两汉;唐,玄宗之后藩镇割据;宋,偏安一隅也算不作超三百年;至于前元那更不可与前朝相其本质上都不是我大汉民族所建!而今我大明也已经过了两百年的国祚。整个皇朝也已经开始显现亡国之兆。官僚集团的不作为,功勋阶层凭借自身的特权大肆侵占国家的利益,军队的战斗力下滑到连几百人的东洋倭寇也可在我国土从横千里。地主阶层大肆兼并土地,凭借自身特权偷税漏税。大量失去土地的民众由农民变成佃农,靠给地主家种地过活;如果遇到个什么大荒之年,他们便没有活路;从而转化为流民。如果还没有活路,他们就会效仿陈胜吴广,也会追随高祖的脚步揭竿而起!”

    说道这里张朝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转眼看了一眼朱载垕;发现朱载垕还是端坐于他专属的椅子之上。此时的张朝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在坊间有流传说当今天子是个哑巴的传闻!

    张朝明白眼前这位皇帝不像其表象那么昏庸无能;相反他对事物都有着自己打算的人。如不然,他怎么敢在继位的第一时间就否定了他老子世宗皇帝的一切;又岂会在第一时间支持与俺答的和议呢?

    当看完从内宫中搞出去的《武宗实录》之后,张朝对这个“荒唐”皇帝也有了全新的认知。他全然不像自己在后世书籍及影视剧所演义的那般荒诞,反而是一位有为的君主。武宗其实是一个敢于做出一番事业的人物,他把边军和京军对调,使得京军战斗力一度有了起色。强力整顿军备训练,重用江彬这样的边军武将,使得边镇的军事力量不断增强。一改孝宗时期那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他还是明朝历史上除了朱棣之外,唯一一个能够亲自骑马上阵跟蒙古骑兵对砍的皇帝。

    张朝见朱载垕没有言语,于是继续说道:“高祖废中书省和丞相之职,让六部直接向皇上负责;高祖本意是借这个制度削弱文官集团的力量。因为自宋高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我中华的制度由文武并重发展成了重文轻武;使得狄青这样的名将因一个虚无缥缈的五行五德论给排挤出朝廷!这也是儿臣为何力主让戚继光这样的纯武将领兵前去平乱,而力反像殷正茂这样文官出生的武将领兵!朝廷应该多给武将们以生存的空间,使他们看着上升的空间;而不至于无所事事!”

    听闻张朝说了这么多,朱载垕也不只是听众;他也在思考着一些事情。特别是张朝言说的戚继光之事对朱载垕的内心颇为震动。自己刚刚继位为帝,虽说这江南之地的倭患已经平息;但仍有不少倭寇出入东南沿海。以至于,现在广东等地还时不时有倭寇进犯的奏折!而将一代抗倭名将由他熟悉的战场调到这蓟州之地修筑边墙,这完全是大材小用了!而当初力主将戚继光北调的不就是当时的文臣之首徐阶吗?虽然不知其真实用意,但今日听闻张朝之言对朱载垕的思绪也算开了脑洞了!

    正在思索之际,张朝的话语又传入了朱载垕的耳中:“纵观历史,那个皇朝不是凭借武力夺取天下的;那个皇朝是靠文官而平定天下的!捍卫皇权不是靠文官集团的嘴,而是靠武将们的流血牺牲方能保住这太平天下!而最先腐败的往往就是文官集团,从而连累整个皇朝的灭亡!而文官集团往往不会承认自己的过失,而将失败归咎于皇权腐化和武将的无能!而广大的民众却对此深信不疑!”

    张朝说道此处,朱载垕打断了张朝的话语;开口询问道:“听闻皇儿之言,朕一下感到豁然开朗,想通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但这马上能得天下,这马上却不能治天下!还有,你刚刚所言的文官们对自己的过失从不自省,而将皇朝的改朝换代归咎于皇权和武将!这怎么讲呢?”

    讲了这么多,张朝总算听闻朱载垕的问话;也说明自己的话被朱载垕放在了心上了;也总算没有白费自己这么的精神来给他上这一课!张朝笑道:“试看一下历朝历代的亡国之君们,除去君主自己作死;那一个背后没有文官集团的身影。作为汉末最大的文官势力的代表袁绍在处置十常侍的时候,居然愚蠢到去请西北军阀董卓进京;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区区几个阉宦一个衙门小校便可将其清除何必去一个军阀动用上万的部队呢?宋朝,出了一个奇葩的皇帝,醉心文字女人;重用一个蹴鞠之人为相。文官集团没有阻止反而趋炎附势,巴结高俅;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于金人。到后来岳武穆北伐之际,为了自己的利益;文官集团再次跳了出来阻止了岳飞;使得南宋苟活于江南将杭州当作汴梁残喘了百年!”

    “文官集团对于任何皇朝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有了他们的存在才能将这偌大的帝国治理得紧紧有条!但这样的时代往往之存在于皇朝建立之初,当皇朝发展到中后期的时候;随着文官集团的势力的发展和巩固,加之皇权和武将的没落;这个时候往往皇朝实际控制权就又回到文官集团的手中。随着文官们身上背负的利益越来越多,越来越重的时候;原本在皇朝建立之初的清正廉明的文官集团便会被利益趋势而形成一个一个的官僚集团!他们就会变成本集团的利益代理人!他们凭借自己强大的话语权去自行定义有利于他们的政令。一旦有所反复,他们便会凭借其强大的话语权去攻击你;哪怕你是皇帝也得按他们规定的那一套去做;做他们心目中的明君!”

    “太皇祖父孝宗皇帝便是他们心目中的明君!孝宗为人宽厚仁慈,躬行节俭,不近声色,这多多少少与其幼年的经历有关!这才使得他有心勤于政事,努力扭转朝政腐败状况。正是有着驱逐奸佞,勤于政事,励精图治的心。他的所作所为符合文官集团的标准,这才使得他成为了一代明君!也使得孝宗有了三代以下,称贤主者,汉文帝、宋仁宗与我明之孝宗皇帝的美名!”

    “重文轻武的孝宗,获得了文官集团的赞誉;但一个国家的强盛于否不能只看其文治;更加应该看重其武功!孝宗朝我大明被北方宿敌压制的死死的,连还手了机会都没有。但到了武宗朝这一切都得到了改观!武宗把边军和京军对调,使得京军战斗力一度有了起色,强力整顿军备训练,重用江彬这样的边军武将,边镇的军事力量不断增强。正是武宗用铁腕整顿文官集团、重振国家武备,以洗刷‘虞台岭之败’给大明王朝带来的耻辱。”

    说道这里张朝将话锋一转言道:“武宗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或多或少与刘瑾有关。但这不代表儿臣赞许用宦官来制衡文官集团;儿臣从不赞成宦官主政!作为帝国的三大支柱,外戚、宦官和文官集团!外戚在我大明已经全然不可能在整出什么事来。为了制衡文官集团也就剩下了宦官!”

    “宦官虽说对我大明的朝政有所帮助,孩儿之所以这么言说是因为宦官们都是穷苦的底层;随着文官集团官僚化而渐渐堕落,他们逐渐的不能公正反映社会各阶层的利益诉求了,而是只反映跟他们一伙儿的大地主大商人的利益诉求;而向皇帝隐瞒底层老百姓的生活状态!这样就造成了皇帝与社会最底层的联系就是太监,皇帝也只能通过太监来达到某些目的。关键太监还无法世袭,一波一波都来自社会最底层,他们也就很容易跟皇权结合,对贪腐集团进行镇压。当然,不是所有的宦官都能代表最底层的民众!他们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况,借着自己得势而为自己的家族谋取福利!这其中也不乏文官勾结宦官而对皇权构成威胁的例子!”

    高拱因何等以还京,陈洪因何得以出任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一切朱载垕心里跟明镜似的!朱载垕看着张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按照你之言,我大明还能已经快烂到骨子了吗?”想到这里朱载垕开口询问道:“不知皇儿可有何解决之策呢?”

    张朝摇了摇头道:“解决之策,儿臣还未想明白!但儿臣通过逆向思维找到一个症结之所在,文官集团之所强大是因为他们掌握着舆论主导权。如果,皇权能主导并控制舆论;让舆论反过来监督文官集团;此不失为一策!”

    “那皇儿以为该怎么做呢?”

    张朝道:“邸报不失为一种手段!但这种手段还需加强。”

    之后张朝给朱载垕讲解关于报纸的作用和功效,用民众的力量去监督文官集团;对朱载垕是一个全新的东西,他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想让张朝去试试。对于一个生长在封建时代的人,此时或多或少被张朝的三百年理论给唬住了!如果按照张朝的理论,那自己的大明最多也只能再传三代而已!到时,让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大明的列祖列宗呢?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帝国现在确实出现了很多亡国之兆;再不想办法,可真的活不过三代了!

    张朝通过冒死觐见,成功的“忽悠”;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对于对舆论力量有着深刻认知的张朝开启掌握舆论的第一步!“三人成虎”这样的事情在后世可谓屡见不鲜。主导世界舆论的西方,可以凭借其强大的舆论力量轻易颠覆一个主权国家。掌握话语权,这是张朝开启掌控时代的基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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