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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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来到了高度发达的新加坡,颂猜的心里面多少有些忐忑。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并且是主管王总这摊生意的销售和管理工作,对于颂猜的个性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在经过了几个阶段工作上的历练之后,颂猜自认为是:个人的能力帮帮别人守个业还成,要论创业或者是纯做销售,肯定困难不小!

    王总说过:公司里几家客户都是现成的,但有待于进一步开发。还有什么新的业务可以做?

    除了工作上的挑战,一个人在新加坡生活,有啥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等等?丕廖,都该是这两大方面的最佳顾问。

    按理,颂猜不喜与人打交道的。但这个时候的他,迫于生活的压力和今后工作上的需要,也没有了其他的出路,必须请教几下丕廖。

    丕廖这人跟颂猜却完全不一样。他个头不高,但腰板挺直,宽厚的肩膀给人一个敢作敢为、敢于担当的感觉。留着一个精干的小平头,一双充满着智慧的丹凤眼,见人都是笑嘻嘻的,让人一看就觉着温馨和可靠。

    对于像颂猜这样的被帮对象,丕廖更是愿意完全地敞开心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一则因为阿香是旺呐村的大公主,那颂猜就是老村长的女婿了。能够帮到他们两人,丕廖觉得心甘情愿;二则自己的老父亲到旺呐村支教后,时间长了还真就爱上了那儿,相当于他找到了一处极好的养老场所。老人家愿意在那儿长住,丕廖自然要感谢那里的人。所以,帮助颂猜也算是一种还礼的环节。

    在父亲的讲述之中,旺呐村那叫做啥啥啥的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十几年前,自己刚到旺呐村不久,说是大公主该嫁人了,却因为嫁鸡不嫁狗的琐事,闹出了满村的风波。以至于到最后,以把阿香和颂猜俩人赶出了村子作为收场。很是让人觉得惋惜!

    因为此,村长大人也都气得吐血,差一丁点就一命呜呼。

    消停了两年以后,巴裕队长领着小分队去曼谷执行公务。回村以后,说是他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自作主张地毙掉了一个团丁。紧接着他又自残,狠命地打断了自己的一条腿。当时村里的那么一种紧张气氛,实在是让人透不过气来。有那么一瞬间,老廖都觉得:自己在旺呐村待不下去了。

    较为短暂的相处,颂猜却给老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父亲对这小伙的评价是:聪明、礼貌、有文化;言语不多,但做事勤快又踏实。阿香姑娘跟着他,肯定错不了!

    阿香和颂猜俩人刚刚南下曼谷的时候,丕廖不巧被委派到新加坡出了个长差。三个月后,回到曼谷不到一个星期,他就被公司派回到新加坡常驻。老板说是准备把他培养成马来工厂的老总,居住在新加坡的这一头。

    三年前,他还专程去过一趟普吉府拜访,那时的颂猜正在出家。一年多前再去回访的时候,颂猜刚把普吉方面的旅游工作妥妥地管理下来。丕廖过去探视的时候,颂猜正忙着找银行里贷款,为王总开出一家旅游运输公司。

    瞅着阿香和颂猜这一家人生活上富足稳定,丕廖的心算是真正踏实了下来。最起码,他可以给老父亲那边报喜了。因为,老村长一直托付老廖打听着女儿阿香的消息。

    丕廖目前是泰国公司在马来厂的资材、计划和客服部的总监,出门办事很方便。在新加坡这个弹丸之地,来了十几年的他几乎熟悉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对隔邻的马来西亚和印尼也是了如指掌。所以,丕廖具备成为颂猜顾问的一切必要的条件。

    两个人在夜吧里长时间地交谈,使得颂猜想起来的问题,全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对于颂猜老弟没有想到的,或者想到以后仍欠周全的话题,丕廖会悉心地为他分析和讲解。

    颂猜心里想,我这又是遇到了贵人了呀?怎么这么好命?!

    临到了酒吧要关门,丕廖还送了颂猜两本书:一本是新加坡黄页,另一本为“国际贸易实务解析”。

    “太感谢您了!”颂猜确实是真心感谢!

    “别客气!来日方长呢。这本黄页书里,有新加坡政府及所有的相关部门、公司、工厂的联系方式和电话,以及它们最新的详细地址等,上面还有不少公司里的广告呢。”丕廖继续耐心地解释道:“你们那层办公楼里的管理服务处,应该也有这种黄页书的。这些资料在新加坡这儿每年都有定期更新,可以免费索取的。”

    “哦……”颂猜心里面再谢,已经不知该如何表达。

    “这一本呢,就是贸易方面的实务细则。估计你今后要做的工作,跟你原来的旅游工作有些不同。所以,你自己还需从书本上学学。工作中遇到的一些常用术语,这里面都有详细解答。不清楚的地方,你还可以随时打我的电话。”

    “……”说不话来了,颂猜觉得自己在丕廖的面前,简直就是个小学生。

    凌晨三点酒吧关门,俩人在各自回家之前,丕廖邀请道:“明天下班以后,我请你吃个便饭。之后,你可以到我住的那儿去瞧瞧,感受一下在新加坡租房子住,会是怎样的一个行情。不便宜的!”

    “哎!”颂猜答应道,心里琢磨着:今日一天就教了我这么多,该我请您吃饭!

    可能是因为喝酒聊天,话题比较紧凑,弄得颂猜的大脑皮层过于兴奋。以至于回到了酒店,他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也许是下午睡过了一觉?既然睡不着,不如干脆坐起来看书,先从“国际贸易实务解析”读起……

    斜靠在床头的他,读着读着书,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

    四周全是浓浓的雾,完全看不见周遭的景色,只觉得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是天气的缘故,还是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阿香……阿香……”这个时候,颂猜想起来唯一的亲人就是妻子。但是,当他张嘴呼唤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声带怎么地都震动不起来,鼻腔也无法共鸣。很显然,他的声音在浓浓的雾气之中,根本就传播不出去。

    再感觉自己的下身,膝盖之下全部没入水中。膝盖以上百分之八十的上半身,却摇摇晃晃地立在水面之上,像是长在水面上一颗孤单的树?可是,双手不用划水,没入水下那一小部分产生的浮力,怎能支撑整个身体的重量……这不合理呀?

    是自己的身子变轻,还是脚下水的比重太大?水似泥泞,双脚想要抽动一下,都显得异常地艰难,如两腿灌了铅似的。他弯下腰伸手一摸,确实是冰凉凉黏糊糊的水,放在嘴边一舔,还有一股浓郁的咸腥鱼子酱的味道。

    白茫茫的天空之上,隐隐约约地,从远方飞过来两行黑色方阵,一块跟着一块,一片连着一片。它们来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慢慢地开始盘旋,还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叫声。颂猜知道,那是无名寺里的上百只宽翼蝙蝠。它们能不能够告诉我,眼前的场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没有任何心灵的感应。

    蝙蝠们盘旋一阵,天色渐晚,但是浓雾并没有散去。忽然,一阵妖风吹来,呜咽声过后,蝙蝠们被吓得全部飞走了。脚下的海水正慢慢地由稠变稀,等到身子完全地没入水中,颂猜知道自己只剩下“狗刨式”地踩水了,在海面上艰难地漂浮着。

    身下的海水探不到底,他的心里浮现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水底有没有吃人的鲨鱼?有没有水鬼会突然地把自己拖拽下去?这么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驱使着他手脚并用划起水来,毫无方向的,但必须照准一个方向往前游。得赶紧离开这好似有水鬼的地方!

    天已经完全的断黑,伸手不见五指。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高,游着游着,颂猜感觉到方向是对了,因为在前方水面的上方,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黑影,像是一座小山包,山包之上还闪现出星星灯火?对,那儿该是一处岩边宾馆。

    怎么有点像芭提雅悬崖酒店?那个颂猜和阿香曾经去过的酒店?酒店后门朝海的方向有一块巨石,巨石之间有条小路,可以直通下面的沙滩。

    此刻,巨石上面还站着一个人影。对,是王总……?

    这个时候,颂猜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触到沙底,自己终于游回了岸边。已经精疲力尽的他,还必须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上岸跟王总打个招呼。都顾不上自己是咋回事,可以先关切一下老板:这深更半夜的,您一个人站这儿干嘛?

    又把头部埋入海水里浸泡一下,借助海水的浮力,颂猜修整了片刻发酸的双臂。再抬头时,他发现巨石上的那个黑影,从石头顶上正往下飘落……啊呀,王总他,怎么跳下来了?

    就在黑影坠落前的那一刻,颂猜被吓醒了,一身的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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