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悲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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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朱忌,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

    “嗯。”

    长驰的无人车马,奔驰在山野。它从不走大道,只从荒凉之地而行,四周焦土残木。这些地方,大多是由天灾所致,从不会有人问津,更不会有人“游历”。

    胤迁平静静的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孤景”。他并没有感受到路程的颠簸,坐在这“诡异”的马车上,甚至感觉不到车轮的转动。

    小道此时,只想对这同行的“伙伴”,多些了解。此人,是一个“妖道”,从头到脚,散发着有违人伦的“恶臭”。他经历过什么,又是做过多少的恶,对于胤迁平而言,显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为,这出自天道阁的小道士,实在是不想让这满身“脏气”的恶人,弄臭了自己的“灵魂”。更是不想此人,损坏了天道阁的名声。

    “既然少主要问,我便说。”

    “我不是你的少主,唤我全名便可”

    “呵”

    朱忌闻声不语,淡淡一笑,也是不禁回想起了往日的“哀事”。

    朱忌自幼出生贫寒。年少时,便已是留下家中老父老母,出村来到煌都讨生活。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身使不完的力气,便在码头寻了一份运工的差事。每日抬抬扛扛,倒也没有什么烦恼。

    三十年前,朱忌偶遇一对夫妇,二人看来却与一众江湖人士,似有不同。男人,身着白袍黑甲,眉宇正气,仙风道骨。女人,一身仙衣玲珑,如若芬芳,已是怀有身孕。

    但,就是这样一对,看似仙气的夫妻,却是满身伤痕。男人一身是血,女人奄奄一息。

    朱忌四处求医问药,一心只想做件好事,救得夫妇。却又不料,这对夫妇,正是惨遭天道阁追杀的胤天行与其妻子,天道阁祀天之女。

    一个码头的工人,一个孔武有力,却又生性憨厚的农民,又怎能经得起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恩怨仇杀。

    一日深夜,朱忌偷偷将夫妻二人送往回家的车旅。那是朱忌的家乡,一个安详的村子。想来,若是可以在那里静养,夫妻二人,至少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然而,这个夜晚,却成了这个一心善行的码头工人,堕入鬼道,深陷万劫的“大门”。

    追赶的战驹,奔逃的三人。胤天行拖着重伤难安的身子,与朱忌二人,拼命保护着马车上的妻子及其腹中胎儿。

    众人一路狂驰,朱忌驾着马车,便是朝着家乡而去,连奔三天两夜。却也始终逃不过,天道阁的追赶。

    修心子与无心子。此刻,早已是在那朱忌家乡,村落之中等候。

    同样还是一个夜晚,朱忌将一路奔逃的车马与那胤家夫妇,藏于村旁丛林。只身一人走入村中,本想一探周全。却不想,刚入村口,便见得曾经的“乡亲”,已是满脸仇恨的向着自己而来。

    原来,修心无心二位“道长”,早就借着天道阁的名号,在这朱忌的家乡,为这朱忌好好“宣扬”了一番。

    村人纷纷想要将这护送“妖邪”的“败类”,送入黄泉,已祭列祖。朱忌见状便是奔逃,也正是这一“逃”,却让这天性纯良的小工,看到了人性的悲凉。

    当时的朱忌,老父早已仙去。家中仅有老母,与其妻子二人。

    妻子是邻村的姑娘,朱忌也是花了父母大半辈子的积蓄,才将这女子取回家中。本想在城里赚够了钱,便回家添上两亩田地,过上美满的日子。但现在,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村民为引朱忌现身,在二位“道长”的指引下,竟是将其妻母二人,绑于木架之上,活活烧死。听着家中二女的惨叫哀嚎,这一幕幕,看在当时朱忌的眼里,可谓天崩地裂,心碎俱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躲在这丛林中,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当做“妖物”活活烧死。

    人都是有心的,不论善恶,心永远都在,只有好坏之分。朱忌不恨胤家夫妇,他恨的是这帮不分青红皂白的“乡亲”。恨的是这个置口“公道”,就可胡乱杀人的世道。

    小工擦干眼泪,深入林间,将那马车寻出。他翻开遮挡马车的树叶,口中依然哽咽。当他看到,胤天行护着自己的爱妻,昏厥在厢坐上的时候,那怀中的祀女,已然断去了气咽。

    “朱兄”胤天行带着柔而怪异的眼神,口中轻轻一道。眼神中,有哀求,有悲痛,更有歉意。

    因为在胤天行看来,朱忌的脸,就是一张家人惨绝的面容,刚死不久的样子。天行知道,怀中的妻子,已经成了死人。腹中的胎儿,也一并成了死胎。而这“好心人”的家眷,也是为了自己,一并殉葬。

    “胤大哥!我错了吗?!”

    “没有,你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胤大哥,我以后还能去哪儿?!我娘,我老婆呜~”

    “我们不逃了”

    “诶?不逃了?!”

    “我要去为你,讨一个公道,要一份血债!!”

    胤天行虽为天道阁的门人,但其自幼最喜欢钻研的,便是鬼道异术。他并不精通,更未修习。然而现在,他找到了机会,一个让自己修为大增,护住妻儿尸身的机会,一个一展“身手”的机会。

    胤父摒弃一切正道善类,一心堕魔。他将朱忌的家乡,一众村民炼化为“血池”,以增修为。他招揽四方鬼众,如秦摄渊一般,“招贤纳士”,成立门派,幽仙阁。他踏碎善道庙宇,诛杀无数德道真人。

    目的只有一个,“复仇”。

    幽仙阁创立的这五年来,朱忌跟随胤天行,招揽四方妖邪。幽仙阁下,包括朱忌在内,有七大护法。其中,相比鬼门八将,此七人皆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也,血债累累,他们吸食无数婴孩精魄,斩杀不尽正派高人,而遭天下人讨伐。

    与胤天行一样,朱忌早就放弃了,对人性的执着。这也并非是因为,双亲死于无知百姓的烈火之下。

    五年来,朱忌看过无数的大义凌然,无数的离经叛道,无数的人面兽心。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只是面子上的事,他们的心都是“黑”的。

    “死的,为什么是我的妻儿!没了他们,这个世道,又与我有何干系。”

    这是胤天行成魔之前,说的话。如钢索铁剑一般,深深的扎在朱忌的心里。二人同病相连,皆是家破人亡。

    也正因为如此,“血池”大成之日,第一个踏入这“深怨”之地的,并非是胤天行的妻儿,而是朱忌。他需要“力量”,需要“公道”,就此同为天行,堕入魔道,一身鬼力,无人可及。

    “鬼阴差—朱忌”,便是他的名号。

    朱忌专杀天道阁的道人,道行越是高深,朱忌越有兴趣。细细数来,这个世上,唯一将朱忌大败下阵的,就只有那不死老人,位列第二的,贫衣书生,白冷滨。只是,白先生并非弑杀之人,将其击退,便也没有“赶尽杀绝”。这才令得朱忌,亲眼看见了,胤家的衰败,败的体无完肤。

    胤天将死之时,朱忌躲在暗处,含泪道别。他发誓,永远都不会再哭泣。为尊皇流下的,将是他最后的一眼泪。

    朱忌用利爪,从额头而上,直至下颚颌骨,跨过双目,留下了两道抓痕。他要记住自己的誓言,记住尊皇一家的血仇。记住,那些名门正派的面目。

    尊皇去世之后,朱忌便是浪迹天涯,但也从不偷偷摸摸。他要杀人,便明目张胆,他想“吃人”,便就像方成才破庙里的“贵人”一样,大摇大摆,抓去便“食”。

    “鬼差”如此,却也无人来管。这并非是,天道阁惧怕此人。而是朱忌,可化风雨,可召鬼魅。两柄双刀,更是幽冥之物,形不外露,也可破敌千百。

    然而今天,朱忌一直盼望的事情,发生了。胤迁平,胤天行的儿子,竟然会在一件破庙里露宿,进而与之相见。他知道,尊皇的“大业”,依然还没有结束。

    只要,胤迁平还活着。

    幽车依然而行。

    朱忌的眼睛里,流下两道血泪。深仇大恨,在其心中,如若春风吹过的野草,冉冉而生。他说过自己不会再流眼泪,所以他只会“流血”,即便是伤心,也不会见得半滴淡泪。

    胤迁平望着朱忌,那一张邪不可恶的脸,此时却是黯然神伤。像这样的一个恶人,能够露出这样的神情,想必他的过去,定是难以回首,不堪追忆。

    “你和他很像”朱忌望着迁平,淡淡一道。

    “谁?”小道闻声,即便心知,也是不忍再问一言。因为,他不想像自己的父亲,更不想同“尊皇”一样,丧心病狂。

    “尊皇年轻的时候,你二人的眼神,是一样的。充满着善意,一心只想求和,过平凡人的生活。即便是我们初遇的时候,大人已是身负重伤。但还是,那样的平切。”朱忌道。

    胤迁平听着朱忌的话,皱眉而叹,低声不语。

    此时“鬼差”的话声,已然没了先前的邪气,那一众恶臭熏天的感觉。也许,这个名为朱忌的人,对于胤迁平而言,是一个“长辈”。但是,在小道的心里,善恶终将是两立的。不管这个人经历了什么,都不能成为,他行恶的理由,永远都不应该是。

    窗外,掠过眼帘的枯树,这是一个胤迁平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地方。伴着风声,小道静静睡去。

    如此的行程,一走便是五日。原本需要十日的行程,现在已是过半。

    清脆的鸟鸣花语之声,推行梦中的睡人。

    胤迁平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已是阳光明媚,绿草树荫,滑面而过。而那原本坐在身前的“恶人”,此时却是像模像样的成了一个“马夫”,坐在马车之前,驱马而行。

    “你怎么”

    “此地已非荒地,人目众多。若再让此车自行,难免太过招摇。”

    朱忌话声一落,胤迁平便是探头张望。这才发现,这车已是行在官道之上,往来人马密密麻麻,其中似有旅人商贩,数之不尽。

    马车一路悠哉,直至傍晚黄昏,行至郊野一处驿站。“马夫”下车一立,为他的“少主”,开启厢门。

    “朱忌,这是哪里?”

    “此地名为,夜望。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庄。今夜,我们在此歇息。”

    朱忌一边将车马牵入驿站,空荡的车棚,一边淡淡而道。

    只是让这小道尤为奇怪的是,自己一路过来已是五日,都是在这车上度过。为何这面留伤疤的男人,今夜突然想要民宿。带着疑惑,小道自然心中一紧,甚是戒备。

    二人离开驿站,便是徒步而行。向着那名为夜望的村庄,悠悠慢走。

    此时此刻,胤迁平总算是与那朱忌,平肩而立。这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块头,实在令人为之少惧。

    与鬼王秦摄渊相比,朱忌的体格,要来的更为壮实。如果巨熊只是比喻,那么朱忌的身子,也的确再适合不过。

    胤迁平随着“恶人”,向着村庄走去,却是越走越累。就连这天色,也是随着二人的脚步,渐渐昏暗,片刻之间,已是漆黑非常。唯一可见的,便是那一轮明月,高挂在空。

    此时,小道猛然止步,怒瞪妖道而去。双目一紧。如若道长视鬼,神罚恶邪一般。

    “此地,阴气甚重!你带我来此,究是何意?!”

    “少主以为,我会害你?”

    “我不是你的少主!”

    “哼,尊皇之魂,在你体内。我怎会害你?即便想害,恐怕也是有心无力!少主多心了。”

    “来此处,究竟为何?”

    胤迁平闻得朱忌之声,依然皱眉瞪目,他一手抚于背上长剑,弓步而跨,顿然一副备战之态。仿佛,只要这“恶人”,稍有异动,道士便要挥剑斩邪。

    “这里,是我的家乡。”

    朱忌淡淡一道,便是转身而去。对于“少主”的“刁难”,丝毫不在心上。

    胤迁平见这朱忌如此,便也是摆正身姿,暂不论战。但心中的谨慎,依然抓着胸口。小道慢慢而行,立于“恶人”身后,以备伺机之险。

    二人踏入村庄之内。

    此村却是荒无人烟,就连村子入口的牌匾,都早就没了踪影。

    胤迁平此时,不禁想起方才的驿站,也是一副无人无影的样子。好像这一片土地,都是一座阴气凝结的“死坟”一般。

    月下,村庄毫无灯火。就连虫鸣,都是若隐若现。小道借着月光四处相望,却可见这村子,好似经历过一场战争。那破碎的瓦砾,断成两半的房屋,松散的田野里插满了稻草人。

    朱忌点起一盏烛灯,带着小道慢行。胤迁平不知道这个虎背熊腰的“恶人”,从哪里找来的灯火。但他现在可以做的,就只有跟着朱忌,身入荒村之中。

    一间凄凉的客栈,随着二人的踏入,显然有了些许生气。胤迁平本以为这破楼里不会再有人,但却意外的看到一个老妇人,点着小烛,坐在帐柜之后,“像模像样”的招呼起了,两个“贵客”。

    “二位客观可是住店~?”

    “住店。”

    “二楼请~”

    “不要二楼,太亮。”

    “那客观想住~”

    “九幽返冥之地。”

    老妇与朱忌,一人一句,好似暗号一般。

    朱忌话声一落,老妇顿然睁目,驼背弯腰,一路随行。暗光之下,妇人看来年迈。其瞎一目,鼻尖之上一个豆大的疙瘩,透着怪异的油光。老妇拎起一串钥匙,便是领着二人朝着客栈地窖而去。

    此刻,胤迁平五指曲张,更是谨慎。他想得很清楚,如果这里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那么自己便要挥剑而斩。即便“战死沙场”,也绝不能丢了天道阁的道人之气,更不能失了“侠义”之精。

    “呜~”

    地窖门开,可见一道长阶,九曲十八弯。三人顺阶而下,如若陷入“地狱”一般。地窖深处,又是见得一处地洞。

    入到洞内,小道可见,那是一处河滩,位于洞口。

    漆黑的河水上,静静的躺着一只小船。小船上放着的,是两柄孤苦伶仃的船桨。

    “少主,请!”

    此时此刻,朱忌探手而送,胤迁平唯有上船。即使这洞窟,阴暗潮湿。其中阴煞之气,如若烈火一般浓烈。小道也是无可奈何,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是生亦或死。

    “鬼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去把,洞内的灯点明。”

    “好。”

    老妇闻得朱忌之言,便是转身而去。提着手中的明灯,却又不知去了哪里。

    胤迁平坐在小船之上,朱忌立于船头。

    此时,只觉那船上双桨,无人摇摆,也是自行而驱。好似有两个肉目不见的鬼魂,各自摇着手中的木桨。

    小船一路前行,四处洞壁,却是灯火自燃,仅仅片刻,已是照的四处一阵敞亮。

    小道环顾四探,只见这洞中四壁之上,似有雕像。雕像成人形,面目狰狞,好似是被吸入墙中一般。他们大多半身入墙,有的单手向外,如若奋力反抗。有的下身在外,双足踏于墙上,同样欲将脱离。

    无数的人手,狰狞的面容,化作石雕,附于洞壁之上,鳞次栉比。好似这山洞的石墙,就是一个吃人的怪物,也是贪得无厌。

    小道此刻,面目又转,向着船下湖水看去。

    “是血?!朱忌!这是哪儿?!”

    “这是存放,尊皇所炼,第一座血池的地方。”

    “你!!为何带我来此污秽难堪之地!!”

    “这里怎会是污秽难堪的地方?这些命丧于此的村人,烧死了我的母亲,我的妻子。这里,是他们赎罪的地方。”

    “你!!”

    “你放心,这湖水赤红,是因为凝聚冤魂而致,并非人血。”

    朱忌不顾小道震怒,只待船一靠岸,便是轻轻一跃,望向船上道人,只待“少主”下船。

    胤迁平曾想过,要划船回去。但是那两柄船桨,纵然小道使尽了力气,也是纹丝不动,如若厉鬼死缠,毫无用处。

    “别费力了,这船桨,活人是划不动的。”

    朱忌淡淡一道,迁平一脸憎恶,却又只好跟随其后。

    此时,对于这朱忌,所要赶往之处,胤迁平已经知道个大概。“恶人”方才说了,这是他们,存放第一个“血池”的地方。

    那么此行,便就是来看“血池”的。

    然而,胤迁平更清楚这朱忌,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不可能带着自己,来此处“参观”,“鬼差”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而这个目的,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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