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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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又是一个新年!

    今年,公元1213年,金朝贞佑元年、南宋嘉定六年、蒙古太祖八年、大理天开九年、西夏光定三年、西辽天禧三十六年、东辽元统元年、吐蕃第四个绕迥的水鸡年、高丽高宗元年、越南建嘉元年。

    今年,对于金朝来说是灾难性的一年,蒙古人在河北、山东、河东发动了大规模的扫荡,所到之处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在辽东的契丹人也将举起反金的旗帜,耶律留哥在辽阳建立东辽政权,很快,他们将和蒙古人联手,金人会彻底失去东北老家。西夏在经历金朝人的背信弃义之后转而支持蒙古,这一年他们会尽举国之兵进攻葭州、巩州、会州、保安州等地。山东的红袄军将会迎来一次高潮,蒙古人离开山东之后,金在山东的统治陷入真空,农民起义军运动蓬勃发展。

    外界的压力促生了内部的变化,昏聩无比的卫绍王被他的臣民所抛弃了,纥石烈执中将发动政变,处死这个年迈的皇帝,而满朝文武只是冷眼旁观,内心无比欢欣地等待新皇帝的继位。按照历史,这位新皇帝是完颜允恭的庶长子、此时的漳德府尹、升王、未来的“继天兴统述道勤仁英武圣孝皇帝”、金宣宗完颜珣。

    今年,对于蒙古来说是大有斩获的一年,通过季节性的劫掠,他们彻底动摇了金朝的战争基础,整个华北农业区硝烟弥漫,最重要的是,在这一系列战争之中他们终于找到了可靠的帮手,就有不少不甘寂寞的人相信蒙古将是下一个统治这片大陆的民族,不少在金朝的死对头正在蠢蠢欲动。

    今年,对于南宋而言,是它一百五十多年当中最平凡不过的一年,他们在饶有兴趣的观看北方死对头的麻烦,不过这只是历史进程中的一点小浪花,对他们来说,现在重要的是史弥远和理学。

    今年,西夏人为自己的坟墓掘开了第一锹土,在蒙古豺狼面前,金朝和西夏两只绵羊为了一口草料,开始了精疲力竭的战斗。

    今年,乃蛮人统治了西辽王朝,屈出律王子开始为了复兴本族而战,可惜国内的宗教问题使他焦头烂额,信奉佛教的契丹人、高昌人、信奉基督教的乃蛮人和信奉新月教的喀喇汗回鹘人、葛逻禄人彼此争斗,西辽的精锐也已经为花剌子模人作嫁衣裳,后者正准备摆脱西辽的控制,蛰伏了上千年的塞种人即将再次建立自己的帝国。

    今年,越南权臣陈嗣庆带兵入宫,掌握了整个国家的权力,数年之后,陈氏将取代李氏,成为瞿越的统治者。

    但是这些都太过遥远,太过虚幻,对于高俊的军兵来说,这是一个苦涩的新年。精疲力尽的战斗之后,他们终于平安的抵达临清,大难不死之后,是在新年的狂欢。

    前一天晚上已经讲过,大年三十和初一上午都放假,百战余生的军兵们现在手头没有钱去买东西,倒是高俊强逼县令拿出公帑准备慰劳物资,军兵们倒也吃上了酒肉。

    城里还没走的,人家也都贴上了桃符,高俊让段钟写一个,段钟想了想,写了一副“百炼成钢,年岁护卫”的桃符,多少有了些过年气息。

    高俊去探望之前受伤的军兵,蒲察勇随行,却在路上碰到了殷去寒。

    “殷姑娘,你这是?”高俊又恢复了之前的称呼。

    “买了点茶食,给伤兵送去。”殷去寒换下了原本华美的衣服,换上了绣工的装扮,头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个髻,脸色带着明快的颜色,似乎丝毫没有被战争的残酷吓倒。不知为什么,高俊看得有些脸红。

    “高郎君,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你该回去了,要是您出了什么差池,我可不敢向令兄交代。”

    殷去寒微微笑了,看着高俊:“难道高郎君本事低微,不能护卫我们吗?”

    “这……”

    “高郎君勿怪,小女子只是说句玩笑,家兄那边我自有安排。”殷去寒偏过路中央:“请高郎君先行。”

    走过去的时候,高俊突然有点惶恐:这姑娘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有人开心,当然有人焦虑,白卉东走西问,借来了些许面粉和蜂蜜。

    “陆娘,快,教教我怎么做饼饵。”

    “你不会做这个吗?”陆娘来到厨房,手脚非常利落的处理食材。

    “以前一天到晚忙着在织机上,哪有时间学做饭啊,不像你,烹饪、针线、诗词、围棋、双陆,什么都会。”看到陆娘的手停了一下,白卉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那个……你快教教我吧。”

    做好了一盘饼饵,味道像蜂蜜一样,白卉小心翼翼地端着,去了潘正那里。

    “不能再说错话了,白卉,毛病要改一改。”

    潘正的住处非常阴暗,门是关上的,窗户被遮住,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潘正一个人侧坐在炕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潘,潘军使?”白卉小声叫了一句。

    潘正像是被吓到一样,看清是白卉后很是尴尬:“白,白姑娘请坐。”

    “潘军使,潘莹的事情我很抱歉,这都是我的错,如果那时候我注意看着点,潘莹就不会失踪了。”

    潘正没有说话,微微低下头去。

    白卉心里面难过,不知道潘正的心思,她从来就没有这么责备过自己:白卉,为什么不能安慰他呢。

    “抱,抱歉。”潘正吐出这几个字。“谢谢饼饵,谢谢你的饼饵,我……刚才太失礼了,抱歉。”

    您有什么失礼的,我愿意送你饼饵,是希望你……白卉在心里喊着,但是说不出来,此时她的脸色十分痛苦。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呼唤一声:“潘正!”

    潘正抖了一下,没有动作。

    “潘正!”白卉再次呼唤了一声,她只是很想叫出这个名字,很用力的、深情的、寄托出自己一切感情的呼唤。

    突然,潘正做出了一个让白卉大吃一惊、吓得面无人色的举动,他哭了,突然跪倒在地,抱住了她的双膝嚎啕大哭。这是怎么发生的,潘正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好像不知有什么突然把他举起来,丢到了她的脚下。白卉跳了起来,浑身发抖地望着他。

    但就在这一瞬间,白卉什么都明白了。她的眼睛闪闪发光,露出无限幸福的神情;她明白了,她已经毫不怀疑,他爱她,一直爱她,在阴云笼罩的地方,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在最凄苦和绝望的日子里,潘正和白卉彼此需要。

    第九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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