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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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清晨,刘询刚刚在许平君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胡建就带着两个官吏赶过来了。

    “陛下……”胡建深深一鞠躬,在得到刘询的许可后,他走近身旁,在刘询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刘询听完,嘴角冷哼了一声。

    “好手段!”刘询站起来,他看着胡建,命令道“卿去传召,招续相如来见朕!”

    “诺!”胡建躬身点头。

    “续相如是九卿,客气一点!”刘询吩咐着。

    刘询转身看向东方初升的旭日。

    他摇了摇头。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笨蛋以为自己的力气很大。

    胡建来禀报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今天早上,胡建起来后光禄勋的密探报告,近些日,大批游侠在关中乡下强制收粮,收粮价格低于义仓价格。

    派人问原因,居然是许真发话了,让这些人过去帮忙,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那些游侠头子一个都不肯说。

    许真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大能耐?

    这个问题,刘询心里跟镜子一样清楚。

    许真,是河东许负的子孙,同时也是关中最大的游侠头子!

    在民间时,刘询曾听人说,关中三霸许、田、杜。

    许氏家族雄霸关中,黑白通吃,堪称关中黑白两道的巨人。

    田氏就不用多介绍了,专门投资各种有潜力的政治新星,甚至不惜血本。

    而杜氏,则是一个在汉室传承百余年的庞大家族。

    前世宣帝时期,改鸿固原为杜陵,杜陵的由来,就是因为当时整个鸿固原及周边地区,大部分的人都是杜姓。

    想对关中商人下手,刘询又怎么可能不去摸这些家族和势力的老底?

    刘询呵呵的笑了一下,看着续相如,道“孤曾读书,见韩非子有论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发,丝公怎么看?”

    续相如立刻就听懂了刘询的意思。

    这是要往死里整许真的架势!

    他心里叹了一声,没办法,许真与他关系非常亲密。

    下野的那一年多,续相如的开销和花费基本都是许真在负担。

    倘若他这么撒手不管,那么,他续相如的金字招牌就要被砸烂了!

    如果不是天子责问,续相如自然有的是办法搞定这个事情,甚至还可以把许真叫来,做个和事佬。

    但现在却不行了!

    已经是天子动怒了!

    莫说是许真区区一个游侠头子,混黑道的家伙了,就算是他这个卫尉,要是得罪狠了,说拿下就会被拿下!

    当初,刘邦做了天子,老伙计萧何立刻就自污名声,张良跑回家修道,曹参低眉顺目的当起了臣子。

    看不清形势的那几个人就直接悲剧掉了。

    譬如韩信、彭越、卢绾。

    太宗孝文皇帝的时候,甚至连太宗皇帝的皇位都是陈平和周勃扶着坐稳的。

    但屁股一坐稳,太宗孝文皇帝回头就开始夺权了。

    最后周勃甚至还被投进了大牢,假如不是薄太后力劝,说尽了好话,恐怕就要晚节不保,少不得全族被诛了。

    是以,天子封自己为卫尉后,续相如立刻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将过去立下的那些功劳什么的,统统当成不存在。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

    但眼下这个事情,续相如思虑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叩首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韩非子固然说的在理,然许真臣是知道的,素来遵纪守法,宽厚爱人,没有什么劣迹,其祖母许负更是天下知名的学者……”韩非子的那句话,儒以文乱法,此时还是有争议的,但侠以武犯禁却是世所公认的铁律,自刘邦以来,刘氏对游侠的打击力度就一天比一天大。

    每年关中处死的死刑犯里,犯法的游侠是占了比较重要的一部分的!

    是以,续相如深知,假如刘询对许真起了杀心,那么,许真想活命,那真是太难了!

    别的不说,汉家手下就有的官职,那就是备盗贼都尉。

    备盗贼都尉干嘛的?

    就是专门对付游侠和盗贼的!

    而刘氏真想抓什么人的话,那个人根本就躲不住,藏不起!

    “倘许真有所触怒陛下之地,请陛下看在臣与许家的面子上,宽宏一二……”续相如说着就深深顿首。

    刘询看着续相如在自己面前诚恳的求情的模样,心里头难免一软。

    念着过去续相如的好,他也不可能真做的太过了。

    不然这传出去,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头可不好听!

    在中国这个人情社会,不管做什么,都得讲情面。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真要板着一张脸当自己是包青天,那肯定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特别是续相如姿态都摆的这么低了。

    况且,续相如在不遗余力的清除,霍光在宫中近卫的势力,还堵住建章宫,未央宫,长乐宫的多处密道,功劳不小。

    这么一想,刘询的态度软化了不少,站起来呵呵一笑,道“就按照卿的想法办吧!”

    刘询向前踱了一步,轻声道“只是就要到年关了啊,按照高皇帝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孤打算近期让廷尉清查关中各旧案底,争取将一批过去屡次逃脱王法制裁的人犯追捕归案,明正典刑!”

    这就是要搞一次西汉版的严打了!

    跟西游记一样,有后台的妖怪,肯定是抓不住的,能被抓到的一定是

    没有后台或者后台不够硬的倒霉蛋。

    刘询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既然续相如你要保许真,那好,我给你面子,但是,关中许真是不能留了!赶紧的让他去关东躲两年吧!

    要是这样了,许真还赖在关中不走。

    那就不能怪刘询无情,不看续相如的面子了!

    续相如自然清楚刘询的意思,于是俯首道“正该如此,关中积年旧案,逃脱法网之辈,当受国法制裁!”

    “有卿支持,孤就安心了!”刘询转过身子,笑着道“丝公请安坐片刻,孤已经命人去煮茶了,是蜀郡上供的上等明前雨茶,俱是寒食前后新出的嫩茶芽,据说一片茶山只能出半斤呢!”

    不得不说,论起享受,商人比起皇家还要厉害!

    最起码,此时的商人在享受方面,比刘家厉害多了。

    太宗孝文皇帝在之时,别说蜀锦了,堂堂皇孙穿的是皇宫自己种的桑树养的蚕,宫里妃嫔织的衣裳。

    哪里能跟那些民间的狗大户比?

    续相如闻言,立刻笑道“敢不从命?”

    这场风暴总算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如何收尾了。

    ……………………………………………………

    走出未央宫,续相如登上自己的马车。

    赶车的车夫是续相如的家奴,说是奴仆,其实与家人无二,是续家从小养大的仆人,与续相如一起长大,东奔西走,感情自然是十分深厚,因此许多事情,续相如都不瞒他,甚至还会与其商议。

    这车夫见续相如脸色不太好,试探着问道“主人,可是圣天子那边有什么事情?”

    续相如长叹一口气,对这车夫问道“大郎,你可知道,最近这些日子,许真都跟什么人在往来?”

    车夫答道“仆听说过一些,据说许真最近与杜氏往来甚密,您也知道,杜氏跟田氏,向来就是关中游侠的饭碗……”

    “杜氏?!”续相如揉了揉太阳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怒道“怎么不禀报与我?”

    “主人,难道有什么不妥?”车夫好奇的问道。

    这官面上的人跟商贾自然是不会主动碰面的。

    这些平时的孝敬啊好处啊什么的常例一般都是交给官员的下属心腹。

    而通常,官员们也会委派一个家奴或者亲信去处理这些事情。

    这样就算出事,也不会落下什么把柄。

    这是当初张武受贿之后,官场上出现的新的收钱模式!

    续相如虽然不爱钱,但,在官场上活动,迎来送往,时不时的请客,开个宴会什么的,光靠那点俸禄,别说开宴会了,就是养活家人都困难!

    续相如听了车夫的话,摇摇头道“何止是不妥啊,祸事来了啊!”

    “快,去许真的府上!快!”续相如焦急的催促起来。

    要知道,他可是刚刚在圣天子面前做了保的!

    假如许真做了什么触怒圣天子的事情甚至大逆不道的勾当,那他续相如就是要被连坐的!

    于是,续相如的卫尉马车一路疾行,穿越长安的大街,到了城东的一处豪宅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许真的宅子。

    因为许真的兄长季布曾经官至两千石郡守,所以,这宅子也毫无顾忌的修的富丽堂皇,门口还安了两个石狮子。

    续相如下了马车,季家的下人立刻迎上前来,行礼道“卫尉来了,快快请进,主人盼着卫尉,盼了许久了呢!”

    续相如却是板着一张脸咆哮对上来迎接的季府下人道“去把许真给我叫来,马上立刻!”

    这一吼,立刻就吓坏了许家的下人。

    续相如从来没有如此暴怒过!

    于是,他们丝毫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穿着绫罗绸缎,但是膀大腰粗的汉子从府中走出来,一见到续相如,立刻跪下来拜道“恩公,可是有事吩咐心?真马上就去办?”

    续相如看了许真一眼,无奈的道“进去再说吧!”

    续相如也是没办法!

    当年他救许真,帮着许真躲过朝廷的追捕。

    那是因为,他跟许真是老乡!

    大家都是楚人,朝廷里的楚人本来就很少,能帮一个是一个呗!

    这种以地域抱团的模式,自古以来就有。

    许真带着续相如进了家门,将续相如请到客厅,又命人上茶,这才小心的问道“恩公今日这般怒气腾腾,可是某做错了什么?”

    许真自然不蠢,他知道,今天续相如这么发火,肯定是他不小心干了什么得罪了续相如的事情。

    而续相如,许真可吃罪不起!

    毕竟,这是他的保护*伞!

    续相如看着许真一脸老实和顺服的样子,心里的怒气顿时就消了许多。

    毕竟,这么多年,许真这个老乡帮了他不少忙!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尤其是他落魄时,许真也没有离开他!

    但是,事关圣天子,续相如不得不板着脸,冷冷的问道“许真,我问你,这些天,你跟杜家在合计什么?是不是想让你先祖在九泉之下都要蒙羞,还要拉着我一起死?”

    因此,续相如也可算是许真的长辈。

    “恩公,何出此言?”许真也吓了一跳,连忙拜道“某虽莽撞,但却绝对不敢如此!”

    “还要瞒我!”续相如终于忍不住一拍案几,问道“你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圣天子何以今日将我请过去?错非我这张老脸在圣天子面前还有点用

    ,现在,禁军就在外面了!”

    搀和皇室的事情,本来就是犯忌讳的!

    挡在圣天子面前的,更是找死的行为!

    当初,东安候张相如,朝野公认的长者,丞相人选,一朝得罪了圣天子,一脚就被踢回老家种田!

    堂堂彻侯都是如此,许真一个小小的游侠,屁股上全是屎的家伙,续相如想不明白了,凭什么他敢搀和进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里去?

    “圣天子……”许真愕然,他挠挠头,道“恩公息怒,恩公息怒,某确曾受人之托,囤积了些粮草,不至于就得罪圣天子了吧?”

    续相如站起身来,看着许真。

    他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许真的这种行为。

    这还不叫得罪,什么才叫得罪?

    “许真,你若还认我袁丝,就答应我一件事情……”续相如叹了口气道。

    “恩公请说!”

    “你马上收拾一下,立刻离开关中,去蜀郡也好,去雒阳也罢!先出去躲个两年吧……”续相如垂头丧气的道。

    “为什么?”许真却忽然爆发了,挺直了脖子,红着脸,问道“某不过是打了个招呼,何至于此?”

    “为什么?”续相如冷笑了一声“凭什么?就凭错非我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现在。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续相如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许真会干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情了。

    许真也是傻了了眼,没有想到怎么严重

    但是……

    正好,前两天杜氏找他帮忙,囤积粮草,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有了这么一出。

    可惜,现在看来,效果是有了,但却是个反效果。

    圣天子果然知道了有个许真,但却恨上了!

    这就让许真觉得,肯定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事已至此,续相如也不想再多说了,他摇摇头,问道“杜氏除了让你做这个事情外,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许真摇摇头道“回禀恩公,倒是没有,只是,某听说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说看……”续相如连忙问道。

    “是这样的,某听下面的人说,最近几日,杜氏与其他几个商贾家族,正在与关中各县县衙的衙役,司曹以及亭长、游缴商议一些事情,某听说,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圣天子要限定保护粮价,要通力配合,而且还要做到极端,有人告诉某,某个亭长在与其喝酒时说了,关中商贾与他们商议的事情是圣天子假如限定粮价五十钱一石收购,五十五钱一石出售,那他们就要用五十五钱一石的粮价卖给农民,每户要买十石以上!”许真摸着头,回忆着道。

    续相如一听,再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道“兹事体大,你且先等着,我马上去禀报陛下,晚上回来,再与你商议此事!”

    “有问题吗?”许真问道“难道这样不好?”

    “问题大了!”续相如道“这些家伙居然敢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圣天子,一旦被他们成事,这朝野就要大乱了,甚至天下都会动荡!”

    作为积年老吏,续相如当然知道下面的人在遇到上司以强有力手段推行某个政策时,假如他们在硬实力方面打不过,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了。

    许真所说的,恰恰是最极端最恶劣同时也是后果最严重的一种对抗方式。

    真要被这些串联起关中各县的衙役地方的亭长、游缴和廧夫等低级官僚,玩这么一出。

    到时候,要嘛是圣天子低头认错,要嘛就是刘氏动用军队,血洗关中!

    基本不会有第三个选择!

    而以刘家的脾气,最可能的就是第二个选择了。

    而那么一来,整个天下都会为之不稳,甚至刘询的圣天子位可能也要不保了!

    ………………………………

    圣天子,画堂。

    刘询坐在上首,听完了续相如的话后,他也有些发愣了。

    这问题很棘手啊!

    续相如说的事情,很简单,几个不甘心利益受损的商贾,决定串联和收买整个关中的底层官僚。

    假如是明着对抗的话,刘询根本不怕!

    但他们这么玩的话,就危险了!

    王安石变法怎么失败的?

    就是败在官僚们的这一招之下!

    好好的青苗法、免役法,最后变成了摊牌和官僚集团的狂欢。

    本来应该受益的农民,最终却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官僚们做的事情,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那就是扩大化和极端化。

    像青苗法,本来是说给底层百姓一个低息贷款,免疫法,是让那些不想服役的百姓,出钱请人代服。

    可搞到最后,下面的官员给你来个一刀切,所有的百姓都要强制出钱雇人服役,强制要贷款,管你需不需要!愿不愿意!

    这才是王安石变法失败的根源!

    上层贵族讨厌变法,下层百姓没有尝到好处,反而日子过的更苦,这样一来,谁还支持新法?

    这样的例子,可不单单一个王安石变法。

    就是后世天朝,庆丰新政,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新君说要怎样,下面的人就给你来个极端化和扩大化,找个机会就给你上眼药,各种似忠实黑的手段,即使是天朝都还是无计可施,除非像太祖一样,发动嗡嗡嗡,把整个世界砸烂,重新洗牌。

    刘询自然不可能学天朝太祖。

    对于他们这样干。

    刘询只有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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