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我满怀期待地问：“表哥，留我下来有什么事吗？”
“你坐、你坐。来一支吗？不抽？那算了。还要喝点酒不？”
我坐在了刚才王云凯的位子上，摇摇头：“不了，不了。喝的有点多，再喝就要醉了。”
“来一点，慢点喝。你习惯喝快酒，当然容易醉。”表哥不等我开口，转头往厨房方向喊，“江萍（表嫂的名字），端几样菜来。我和志冲还要喝点酒。”
表嫂答应着，送过来几碟菜，分发给我们筷子，又微笑着回厨房忙碌了。
表哥新开一瓶啤酒，一边为我倒酒，一边说：“留你下来，是想和你单独聊聊。现在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随便说。很久没和你长谈了。”
夜的静谧、灯光的柔情、表哥的温言，这一切都让我心头暖意涌流。很久以来，我都想找机会和表哥敞开心胸，促膝长谈。可每次见面总是谈不了几句话，心中有话却无从说起。越往后，我越觉得彼此之间的谈话是在敷衍了事。如今，表哥主动要和我聊聊，是否意味着事情将有转机呢？无论如何，机会不容错过。
我回答道：“我也早想和你好好聊聊，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没见你的时候，心里攒着许多想对你讲的话。一旦见了面，却不好意思开口了。”
表哥呷了一口酒，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可始终弄不懂问题的根源所在。到底是因为代沟，还是心态上的变化？要知道，我一向是拿你当亲兄弟看待的。小时候，我们处得多好啊！我骑自行车带着你到处跑。我写作业，你在一旁读我的历史书。最近几年，我们的沟通多少存在问题，不如以前亲密了。这我心里有数。即使是这样，我们的情谊也要努力延续下去。对吧？”
“你说的对。其实、其实我一直在想办法，试图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怎么说呢？我总感觉我们交谈的意愿不够强烈，找不出那种、那种打通我们内心的话。我总是太腼腆、太拘束，说话吞吞吐吐、胆战心惊。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习惯难改啊！我、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融洽。”我有点词不达意。
表哥沉思了几十秒，才回应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呢？你妈待我如同己出，你们一家对我的恩情永生难忘。假如我和你们的关系变得和旁人没两样，该是多么痛心的事！必须承认，这几年比较忙，各种压力堆积，我没以前开朗健谈了，待你也冷淡许多。希望你能原谅。”
听得出，表哥说出了肺腑之言，朴实的话语中蕴含着深厚的感情。
我举起酒杯：“这也不是表哥你的过错。一般人都羡慕你的工资待遇，不过我清楚：你为了工作没少受苦，多少压力都是自己扛着，很少说出来。长期处于
单调枯燥的工作状态，会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再加上其他烦心事打搅，更是精疲力竭，难以言表！我感觉到，你没学生时代那样生龙活虎了。表哥，你辛苦了！我敬你。喝两口就行。”
表哥笑得很开心：“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好，干杯！”
我们友好地碰碰杯子，喝了几口便把杯子放下，继续交谈。
我决心占据主动地位，抢先说：“表哥，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相处，互相体谅，珍惜感情，慢慢消除沟通障碍。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从前的那种亲密、融洽。时间带不走我们的情谊！”
“是啊。我结了婚，有了儿子，要用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来经营家庭。但兄弟之情不能忘。人贵在不忘本嘛！我们是要消除隔阂，增进感情。来、来，再喝一口同心酒！”
我们又碰碰酒杯，一同仰头痛饮。我向来不认为酒有多么好喝，现在却觉得竟然如此可口。酒精刺激着神经，使我的大脑亢奋不已，心底豪情万丈。
正当我激动的时候，表嫂走过来，欣慰地说：“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进去了。很高兴你们能互相交心，努力消除隔阂。印象中，你们还没像今天这样倾述心里话。”
表哥点点头：“我们上次这样交流，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今天终于一吐心声，真是痛快。”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赞同道，“今天和你聊天，获益匪浅，心情大好。最重要的是，我们正视了彼此之间存在的隔阂，达成了增进感情的共同意愿。”
此后，我们又喝一两杯酒，吃几口菜，回忆起一同度过的童年、少年时光。谈着封尘多年的往事，我眼前模模糊糊浮现出五六张稚气未脱的面孔。他们都是表哥年少时的乡下朋友，分别来自同村或邻村。当年，我随表哥四处游玩，或步行或骑车，驰骋在城乡之间，同行的正是这群少年。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早不住在乡下，表哥昔日的伙伴们差不多都到了而立之年，娶妻生子自然不在话下。我和他们已有多年未曾谋面，也极少听表哥提起他的总角之交。今天我倒要仔细打听一番。
听我问起那群翩翩少年，表哥略带遗憾地说：“我们平时还联系，偶尔见次面，只是没那么要好了。都有老婆、孩子的人了，顾家还来不及，哪像以前三五成群野在外面？再而，我们的思想终究变化很大，观点对立也是常有的事，越来越谈不到一块。想要交往下去，只能是保持距离了。”
随后，他大致跟我描述了这些人如今的情况。混得好的当了小老板，大多还是普普通通，在某家公司做打工仔。有一个还学坏了，高中没毕业即辍学，从此过着浪荡的生活。谈到他们，表哥话语里透着无限的惋惜。
我劝慰道：“人总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习惯就好。除了他们，你不是还有许多更要好的朋友？还有小弟我。多年来，咱俩的兄弟情不曾变过啊！”
表哥脸色转好，点头道：“你说得对！”
我们随后谈了些轻松的事，饭厅里回荡着阵阵笑声。方才的阴霾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情放松，索性忘掉时间，专注于聊天。不知不觉，一瓶酒喝个底朝天，菜也吃下去不少。我两颊通红，身体轻飘飘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明显醉了。表哥仍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坚持要和我再干一瓶。我反复求饶，他才放过我。
表嫂端来一只装有瓜子、花生和糖果的托盘，供我们消闲。我们磕着瓜子，剥着花生米，含着糖果，尽情地畅谈。
过了许久，我看时间不早了，便向他们辞行。表哥、表嫂再三挽留，见我去意已决，也不坚持了。表嫂为我打开大门，表哥执意把我送到楼下。
来到楼下，对面楼上的灯光稀落，路灯正发散着昏黄的灯光，行人寥寥，远处的炮仗声清晰可闻。
表哥用叮嘱的口吻向我告别：“你走路当心点，别摔着。有空常来玩玩，再跟我倾心长谈！再会！”
“再会！”我挥挥手，转身走向我家所在的楼梯口。
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瞥，表哥那高大的身影立在原地。原来在目送我！
一股暖流顿时席卷全身。
我心中一阵澎湃，不由得加快脚步，直奔家门。苦读书 www.kudushu.org
“你坐、你坐。来一支吗？不抽？那算了。还要喝点酒不？”
我坐在了刚才王云凯的位子上，摇摇头：“不了，不了。喝的有点多，再喝就要醉了。”
“来一点，慢点喝。你习惯喝快酒，当然容易醉。”表哥不等我开口，转头往厨房方向喊，“江萍（表嫂的名字），端几样菜来。我和志冲还要喝点酒。”
表嫂答应着，送过来几碟菜，分发给我们筷子，又微笑着回厨房忙碌了。
表哥新开一瓶啤酒，一边为我倒酒，一边说：“留你下来，是想和你单独聊聊。现在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随便说。很久没和你长谈了。”
夜的静谧、灯光的柔情、表哥的温言，这一切都让我心头暖意涌流。很久以来，我都想找机会和表哥敞开心胸，促膝长谈。可每次见面总是谈不了几句话，心中有话却无从说起。越往后，我越觉得彼此之间的谈话是在敷衍了事。如今，表哥主动要和我聊聊，是否意味着事情将有转机呢？无论如何，机会不容错过。
我回答道：“我也早想和你好好聊聊，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没见你的时候，心里攒着许多想对你讲的话。一旦见了面，却不好意思开口了。”
表哥呷了一口酒，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可始终弄不懂问题的根源所在。到底是因为代沟，还是心态上的变化？要知道，我一向是拿你当亲兄弟看待的。小时候，我们处得多好啊！我骑自行车带着你到处跑。我写作业，你在一旁读我的历史书。最近几年，我们的沟通多少存在问题，不如以前亲密了。这我心里有数。即使是这样，我们的情谊也要努力延续下去。对吧？”
“你说的对。其实、其实我一直在想办法，试图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怎么说呢？我总感觉我们交谈的意愿不够强烈，找不出那种、那种打通我们内心的话。我总是太腼腆、太拘束，说话吞吞吐吐、胆战心惊。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习惯难改啊！我、我希望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融洽。”我有点词不达意。
表哥沉思了几十秒，才回应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呢？你妈待我如同己出，你们一家对我的恩情永生难忘。假如我和你们的关系变得和旁人没两样，该是多么痛心的事！必须承认，这几年比较忙，各种压力堆积，我没以前开朗健谈了，待你也冷淡许多。希望你能原谅。”
听得出，表哥说出了肺腑之言，朴实的话语中蕴含着深厚的感情。
我举起酒杯：“这也不是表哥你的过错。一般人都羡慕你的工资待遇，不过我清楚：你为了工作没少受苦，多少压力都是自己扛着，很少说出来。长期处于
单调枯燥的工作状态，会被折磨得心力交瘁。再加上其他烦心事打搅，更是精疲力竭，难以言表！我感觉到，你没学生时代那样生龙活虎了。表哥，你辛苦了！我敬你。喝两口就行。”
表哥笑得很开心：“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好，干杯！”
我们友好地碰碰杯子，喝了几口便把杯子放下，继续交谈。
我决心占据主动地位，抢先说：“表哥，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相处，互相体谅，珍惜感情，慢慢消除沟通障碍。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从前的那种亲密、融洽。时间带不走我们的情谊！”
“是啊。我结了婚，有了儿子，要用相当的时间和精力来经营家庭。但兄弟之情不能忘。人贵在不忘本嘛！我们是要消除隔阂，增进感情。来、来，再喝一口同心酒！”
我们又碰碰酒杯，一同仰头痛饮。我向来不认为酒有多么好喝，现在却觉得竟然如此可口。酒精刺激着神经，使我的大脑亢奋不已，心底豪情万丈。
正当我激动的时候，表嫂走过来，欣慰地说：“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进去了。很高兴你们能互相交心，努力消除隔阂。印象中，你们还没像今天这样倾述心里话。”
表哥点点头：“我们上次这样交流，都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今天终于一吐心声，真是痛快。”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赞同道，“今天和你聊天，获益匪浅，心情大好。最重要的是，我们正视了彼此之间存在的隔阂，达成了增进感情的共同意愿。”
此后，我们又喝一两杯酒，吃几口菜，回忆起一同度过的童年、少年时光。谈着封尘多年的往事，我眼前模模糊糊浮现出五六张稚气未脱的面孔。他们都是表哥年少时的乡下朋友，分别来自同村或邻村。当年，我随表哥四处游玩，或步行或骑车，驰骋在城乡之间，同行的正是这群少年。一晃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早不住在乡下，表哥昔日的伙伴们差不多都到了而立之年，娶妻生子自然不在话下。我和他们已有多年未曾谋面，也极少听表哥提起他的总角之交。今天我倒要仔细打听一番。
听我问起那群翩翩少年，表哥略带遗憾地说：“我们平时还联系，偶尔见次面，只是没那么要好了。都有老婆、孩子的人了，顾家还来不及，哪像以前三五成群野在外面？再而，我们的思想终究变化很大，观点对立也是常有的事，越来越谈不到一块。想要交往下去，只能是保持距离了。”
随后，他大致跟我描述了这些人如今的情况。混得好的当了小老板，大多还是普普通通，在某家公司做打工仔。有一个还学坏了，高中没毕业即辍学，从此过着浪荡的生活。谈到他们，表哥话语里透着无限的惋惜。
我劝慰道：“人总是会变的。此一时彼一时，习惯就好。除了他们，你不是还有许多更要好的朋友？还有小弟我。多年来，咱俩的兄弟情不曾变过啊！”
表哥脸色转好，点头道：“你说得对！”
我们随后谈了些轻松的事，饭厅里回荡着阵阵笑声。方才的阴霾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心情放松，索性忘掉时间，专注于聊天。不知不觉，一瓶酒喝个底朝天，菜也吃下去不少。我两颊通红，身体轻飘飘的，手脚有些不听使唤，明显醉了。表哥仍是面不改色，谈笑风生，坚持要和我再干一瓶。我反复求饶，他才放过我。
表嫂端来一只装有瓜子、花生和糖果的托盘，供我们消闲。我们磕着瓜子，剥着花生米，含着糖果，尽情地畅谈。
过了许久，我看时间不早了，便向他们辞行。表哥、表嫂再三挽留，见我去意已决，也不坚持了。表嫂为我打开大门，表哥执意把我送到楼下。
来到楼下，对面楼上的灯光稀落，路灯正发散着昏黄的灯光，行人寥寥，远处的炮仗声清晰可闻。
表哥用叮嘱的口吻向我告别：“你走路当心点，别摔着。有空常来玩玩，再跟我倾心长谈！再会！”
“再会！”我挥挥手，转身走向我家所在的楼梯口。
走了几步，我回头一瞥，表哥那高大的身影立在原地。原来在目送我！
一股暖流顿时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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