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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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意外和表哥重修旧好,使我的心情大为改善,悲观的情绪有所消减。妈妈得知此事,也为之高兴,不住地说:“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我对自己的信心明显足了好几分,很期待在别的方面也能打开局面。虽说我全无一件稀世珍宝,不过好歹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完全可能发生什么改变我命运的事:或许会碰上贵人,或许会遇到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或许……想到自己还年轻,有时间、有精力,我就踏实许多。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此后两天,我拜访阿姨家,看望外婆,进城逛一趟图书馆,饱览好书。日子过得充实、舒心。我不再为如今平庸的处境而自卑,以致要躲起来不见人。相反,我尝试放轻松,抛却心头的羞怯,学会用平常心看待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别人固然比我混得好,享用着许多我根本够不着的好东西,可他们的烦恼未必会比我少。我突然非常想念那些小学、初中、高中同学,期盼跟他们见个面,叙叙旧、聊聊近况。过去,我极少和他们联系,不愿让他们看到我的窘境。而现在,渴求相见的冲动刺激着我的神经,促使我想要立刻采取行动。

    我想见谁呢?周俊杰?小学时代顶要好的朋友,常凑一块切磋棋类游戏,小升初时进城读书,从此失去联系。读大学的时候,我几度在网上同他联系,可他并不感冒,只好各走各的路了。曹凯?初中同学,以前交情不错,升高中之后就没多少交集了。刘婷?初中同学、好朋友,平时工作一向很忙,连假期都找了份兼职,还是不打扰为好。杨慕歆?也是初中同学,当年关系还行,虽然至今仍时有联系,但人家嫁到外地去了。还有……唉,这些年变化太大,相见已不如学生时代那般容易!你一心想见人家,人家岂会一样想见你?就算见了面,又能谈点什么呢?所能感受到的,恐怕是那一层愈增愈厚的隔膜吧?算啦,何必惊动他们悠闲舒适的小日子呢?这样想着,我有些畏缩了。

    不对,有个人我特别想见,而且他也乐意和我碰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高中同桌徐永祥。此人个子中等,体格强壮,颇有文人的气质,诗、词、书、画俱精,又喜好旅游,一意壮游天下,足迹远至欧罗巴、美利坚。他家境殷实,成绩优异,出手阔绰,很讨老师、女生欢心。怎奈高考发挥失常,他愤愤地进了一所不太出名的本二大学。好在他进取心强,刻苦攻读专业课程,努力创造机会来锻炼才干,毕业后先后供事于本地的两家知名证券公司。目前,他担任助理分析师一职,已练就一双穿透股海风云变幻的火眼金睛,几度荣登本地电视台为股民指点迷津,答疑解惑。他的妻子是他高中时代的恋人,在工行宜兴某支行上班,贤惠又能干,对他的事业帮助不小。他呀,春风得意,前程似锦!

    他有才气,却没架子,待人爱憎分明,平时说话不算多,但一开口就很有演说家的风范。每次得了好东西,他总是毫不保留地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因而,经常有一群人围着他转,前呼后拥,熙熙攘攘,想多少沾点光。我和他的来往倒没那么功利,大多只讨论些和学术沾边的话题。他曾多次赠送词作给我,先后借我五六本文艺论著,还热心地帮我搜寻文史资料,鼓励我创作反映乡贤陈庆之将军的历史小说(我拟好提纲,写了个开头就进行不下去了,终究辜负了他的一番好心。惭愧、惭愧!)。在他的熏陶下,我的文艺鉴赏力实现了一次飞跃,心灵变得敏锐许多。我每每想到这里,总对他怀有一种油然的敬重和感激。

    在所有高中同学当中,我最珍惜的就是和他的友谊了。进入大学以后,我和他身处相隔甚远的两座大城市,许久才有见面机会,多数时间只能在网上切磋交流。我们探讨的话题日趋宽泛、日趋深奥,不知不觉间突破了现实时空的束缚。在畅所欲言的谈话中,彼此的交情得以维系,不必担心它冷冻成冰。我总想和他见上一面,这样交谈更自由,也更热闹,还可以一起漫步宜兴城区,听街头巷语,看风云舒卷。可这个心愿直到大四寒假才实现。毕业以来,我见他的次数依旧屈指可数,好几次的见面承诺由于种种变故最终爽约。每一次见面都让我获益匪浅,足可以兴奋好几天。我习惯称他“徐兄”,早把他当成自己的精神偶像,认真倾听他的一字一句。算起来,我和他又快三个月没晤面了,真是很想他!

    十月四号晚上,外面飘着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特别清脆。我坐在书桌前,不由得思念起徐永祥,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这时,桌上的手机一声震动。我赶紧把手机拿到眼前察看:啊,徐兄,是徐永祥发来的短信。真是想永祥,永祥就到呀!我打开一看,内容如下:

    “冲老弟,好久不见。明天有空,来城中一聚如何?”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发条短信还如此文雅。

    我微微一笑,回复道:“永祥吾兄,久未谋面,思念甚深。明天会面,求之不得。不知何时何地相见?”

    试着模仿他的口气。

    马上,他回信了:“明早八点半,新华书店门口,不见不散。纵刮风下雨,奈我们如何!”

    我回复两个英文字母:“Allright.”

    徐兄回复简洁:“哈哈,盼明日。”

    我将他的短信颠倒一下:“盼明日,哈哈。”

    此后,许久不见手机震动。我知道他不会再回了。明天见面、八点半、新华书店门口,多么好的消息!明天、明天快来!我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回味着徐兄短信里的每句话。这回会面,肯定不会停留在口头上了。

    见了面之后谈些什么?经济走向、文艺问题还是历史人物?或者交流些个人心得,谈谈自己的生活经历?嗯,都不错。明天应该会放晴,天气陛下没必要跟我们的会面过不去。近三个月,我是没多少新闻,他在业界可是风生水起,大有一番作为啊!这回定要恳请他剖析当前的经济形势,透露点内幕消息,好解开我心头的一些困惑。会面不可能是纯粹的聊天,也该吃点东西,四处逛逛。想想都是件挺美的事!

    我迫不及待地等着明天的到来。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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