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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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散步归来,我顾不得休息,匆匆穿过办公室、饭厅,走进厨房张罗晚饭。中午的饭菜还有剩余,完全够我们将就吃一顿了。我只需将它们加热一番即可,用不着另起炉灶。

    这些天来,我们的饭桌上一般都是一荤两素,偶尔添一碗汤、一个荤菜。烧饭做菜的活,多数情况下由我一肩挑。起初,我们早饭吃早点,午饭、晚饭叫外卖。后来,我们觉得这样不够实惠,还是自己动手为好。可是,我们三个大男人向来懒散,对厨艺几乎一窍不通,做的菜简直难以下咽。请厨子自然太奢侈,总要挑个合适的人来接下这副重担吧?于是,我们进行厨艺比拼,一决高下。结果,我居然胜出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挑起这个大梁,系上围裙,尝试把生冷的稻米、蔬菜、肉类变熟,并使之入味。反复试验之后,我总算摸着些窍门,做出来的菜稍微可口了点。大家吃多了,也就不嫌弃了。我忙的时候,由程俊涛来掌勺。不得不说,他的厨艺足足差了我一个档次。

    我们的厨房装潢极其简单,只不过粉刷了一遍,可电饭锅、微波炉、煤气灶、炒菜锅、油烟机、烧水壶、砧板、菜刀等等一应俱全。出入厨房的次数多了,我一到这里就体会到几分亲切感。一旦忙碌开来,我的心中充溢着强烈的责任感和自豪感。事情不算复杂,我花了十来分钟就搞定了。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我的嘴角不禁浮起微笑。

    把饭菜端上饭桌后,我去办公室向老板报告:“老板,可以开饭了。”

    老板听到我的话,放下手里的文件,点点头说:“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你去叫俊涛下来。”

    于是,我上楼找到程俊涛。他正在看一部科幻电影。听我说明来意,他随即关掉电视,同我一起下楼。老板已经坐在饭桌边等候。见我们来了,他招呼道:“坐下吧!赶紧吃饭!”

    整个晚饭的过程中,我们谈话不多,扯两句时政新闻,议论一两件无关痛痒的琐事。我边吃边思忖晚饭后的打算,想象明天返程的情形,心情不可谓不舒畅。虽然饭菜味道一般,我还是吃掉不少菜、扒下两碗饭。来这里一个多月,日子过得清苦,我略微消瘦了些,但胃口不曾萎缩。以前我晚饭吃一碗半米饭,如今还是吃一碗半米饭。

    晚饭很快结束了。老板拿来今天的报纸,摊在饭桌上阅览。程俊涛重新回楼上看电视。我先收拾好饭桌,再到厨房洗刷碗筷,并将剩下的饭菜用纱罩盖好。这些不算什么,我轻轻松松就摆平了。接下来,该订回家的车票了。

    我向老板请示道:“老板,我借用一下电脑,订回家的车票。”

    “嗯,你用好了。”

    于是,我在老板的办公桌前坐下,登录苏州汽车客运总站的网站,进入“班次查询”界面,查看搜索结果。已经到了春运时节,车票日渐紧缺,好在明天上午的余票尚未告罄。我赶紧下手预订明天九点四十分的车票。费一番工夫、走一通程序,最后用网银付款成功,搞定!随后,我把行程单打印出来。这下,谁也阻挡不了我回家的凶猛势头了!

    接下来再没有要紧的事。我巴望今天赶快过去,明天的太阳早点升起。订完票,我返回饭桌边,掏出手机阅读《我的元和岁月》。书中描绘的淮西战役固然精彩,可我始终无法投入其中,总有一种什么都不想做的感觉。等到八点钟,我走进自己的卧室。房间依旧简陋、空旷、冷清。我和它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已经结成了深厚的感情。要我离开这儿,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多少个夜晚,我躺在床上,两眼凝视天花板,这样想道:“我大概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住的是这么一个房间吧!以前我曾幻想自己在这个年纪,或者住在宽敞、奢华的套间里,身旁依偎着我的另一半,相看无限情;或者住在苏州某个窄小的车库里,在一盏孤灯下为自己的晋升之路埋头苦干,斗志高昂;或者住在寒酸的小屋里,用茫然的眼神看着眉头紧锁的妻子、嗷嗷大哭的孩子,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然而,所有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我跌入一个不三不四的境地,待在这个房间里胡思乱想。唉、唉!好在房间丝毫没有嘲笑我,而是热情大方地向我张开双臂,欢迎我的入住。每个夜晚,我都在它的怀抱里恬然入睡。它像忠诚的卫士守卫着我,寸步不离。难道我不该感谢它这些天来的庇护吗?”

    是的,应该感谢,而且不能忘记。对它来说,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没准明天之后我们就无缘再会。我将住进某个和这里完全不同的房间,而它也许会接纳一些和我完全不同的人。然而,这并不会抹掉我们之间的情谊。要知道,我们这份深厚的情谊早已铭刻进彼此的记忆里,任凭风吹雨打,也无法磨灭!两个人在某个时间点邂逅,倘若双方真心相待,那么经历了无数的坎坷波折、恩怨纠葛之后,纵使各奔前程,曾经的情分、念想仍需小心珍藏!何必彻底抛弃,以显示自己的铁石心肠呢?

    思路行走至此,我的内心深处突然有某个无形的东西在蠢蠢欲动。它搅得我忐忑不安,心跳加快。没等我用理智梳理出头绪,一张女子的脸庞浮现在眼前:瓜子脸搭配齐刘海,一双大眼睛闪着灵气、浮着柔情,教人看过一眼后绝对忘不了。她的鼻梁玲珑剔透,两颊浮着红晕,那红润的嘴唇笑起来妩媚动人。尽管她称不上是绝世美女,可是她的身上渗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如同花蕊吸引蜜蜂一般,打动着那些渴慕另一半的痴情男儿。

    我马上辨认出这张脸的主人,颇为惊讶:“我怎么昏头昏脑想起她来了!怪哉、怪哉!我不是对她彻底断念,不再牵挂了吗?她的一切,我不是全不在意了吗?她……嗯,她究竟和那个男的结了婚……转眼快一年了!我不应该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呢?早就彻底断念了……用不着回想那桩悲惨的往事,忘了她、忘了她吧!一直以来,我不愿对人诉说这件事,不想心灵再次遭受创伤。曾经向熊哥透露了一点实情,换得了他的好心开导。多亏他……还是彻底忘了吧!无论如何,她算不上真诚待我,不值得我去思念!唉,怎么忘也忘不掉呢?”

    我陷入痛苦、焦躁和不安中。一股浓烈的忧伤油然而生,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我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许久以后才长舒一口气。顿时,我特别想流泪。苦读书 www.kudu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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