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高拱值房
韩楫有些不解地看着一脸笑容的高拱道：“老师！听说王爷已经下令让您着手对三法司展开京察！这似乎有背皇上发起京察的目的！皇上在发起京察时明确降旨要对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等言官进行京察。而之前御史叶梦熊因言而被逐出京师，而后郑履淳、詹仰庇、李已等人悉数以言而获罪。对此皇上曾言：‘自朕即位四年，科道言官一向放肆，欺乱朝纲。有奸邪不职，卿等严加考察！’。既然皇上都如此明确，难道晋王不知吗？”
高拱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韩楫言道：“你入朝为官也有十几年了吧！你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呢？何为‘三法司’？”
韩楫道：“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
高拱点了点都道：“这不就结了吗？都察院是什么？两京十三道各路御史皆出于都察院！你还认为晋王没有体会皇上的旨意吗？相反王爷如此做还有他的高明之处。想想皇上这次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再次复议京察？”
“‘绿篱事件’让皇上对言官们可谓是深恶痛绝，但拿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如果，现在展开京察是个人都会知道现在展开京察的指向性。那时，满朝官员必然随风对言官们展开攻击；致使整个监察体系遭到严重打击；如此于国不利！而王爷也看见这一点，故他才没有明确提出对言官们展开京察；而是将司法和监察一并拉进来。一方面对皇上有所交待，另一方面借机对司法部门进行整顿；还可拉扶一把监察系统！我看这次刑部和大理寺的那帮官员要被整治一番了！你等一下去一趟刑部，于刑部尚书通通气让葛守礼准备一些典型；我可不想这位刚刚上任不到俩月的刑部尚书就被罢官致仕！这样就显得我太无识人之能了！对了，前刑部尚书毛恺归乡养病现在可好？”
韩楫摇了摇头：“昨日刚刚收到家属的讣告，言毛大人于重阳之日仙逝！”
高拱有些错愕地看着韩楫，稍许，怅然而泣道：“达和（毛恺的字），一生忠正不阿，清廉奉法；乃我辈之楷模！明日我便将此事上奏皇上，让皇上恩赐其谥号！”
张朝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望去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晋见礼道：“刚进来，见王爷忙着不敢打扰！”
张朝笑道：“你我还需如此客气！想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说吧！”
张晋点了点头道：“王爷之前让我去询问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关于毛恺毛大人致仕不全因为受到排挤打击而离职的！而是因为其病入膏肓而因病离职！昨日，其家人便向朝廷上了讣告；言毛大人于九月九日因病离世！”
听闻张晋之言，张朝心中充满了惋惜；叹了口气道：“哎！能写出《题禁滥狱疏》来痛斥司法体系的六大时弊之人，想来定是一位忠正之人。对了，现任刑部尚书葛守礼又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呢？”
张晋道：“人如其名，清廉奉公！因其清廉正直而为先帝所重，先后出任河南提学副使、山西按察使、陕西布政使、右副都御史、河南巡抚，继以户部侍郎督饷、升为南京礼部尚书。元年，再起为户部尚书，制定簿式，减少科派，多有建树。但因皇上初登大宝而内阁纷争日剧，当时满朝文武介攻击高大人，唯独他不为所动，在高大人致仕之后，因不为当时的徐首辅不容，而以奉养老母为由致仕回乡。时隔四年之后，在毛大人致仕之后，经高首辅举荐重新入朝为刑部尚书之职！”
张朝笑道：“如此说来这葛大人应该算是高首辅的人了！如此想来此番定会有大量的官员因此而丢官回乡！接下来你们可能会很忙！我想最近两天葛守礼便会上报大量渎职的官员名单，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去对上报官员名单一一核查！此间，或许皇上也会让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进行核查；你们在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让他们察觉你们的存在！”
张朝环视四下，笑道：“今日召见诸位，本王也是奉旨办事！想来诸位也已知晓本王今日召见诸位所谓何事！本王奉旨主持本次京察，而此番京察便从你们三法司开始。刑名之事，是朝廷为了实现统治并管理国家的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手段，是朝廷意志的体现，朝廷的统治工具！因此，作为主管我大明刑名之事的三法司的责任重大；你们是朝廷治理民众、管理民众，是民众维护权力和利益最基本的手段。故刑名之事清明，则我大明之政事也算解决了一半了！”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是朝廷掌管司法事务中央机构。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太祖如此安排本来是为了慎重刑狱而使三法司相互辅正，防止三法司相互推诿而无所责成。但先皇‘无为而治’，你们三法司便有所出入，渐渐地不安法定程序办事！常常是以什么条绪繁多，或一事两端，可轻可重如此办事岂不是枉顾国法于不顾吗？”
说道这里张朝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奏折继续说道：“本王这里有一封前大理寺卿刘玉上给先皇的一道折子。虽说言的先皇年间的事情，但本王细细读来折子所言之事到今天也还存在。刘玉在这道折子中言：‘刑部近年以来，问理刑狱，多便己私，不体朝廷钦恤之意。每遇强窃盗及人命重囚，不问虚实，辄加严刑苦讯。又有经本寺审讯，题奉钦依法处决者，吩咐狱官，私刑谋死，诈称病故，不得明正典刑。’。本王刚刚选取并读给诸位所听的这段不知诸位有何感想呢？”
张朝环视四下笑道：“诸位平常不都能言会道吗？今日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斗败的雄鸡一般，个个都蔫头耷脑的呢？而本王这里还有一封折子，是前刑部尚书毛凯所写。我想诸位也听过毛尚书折子中所言之事。还有就是刑科给事中许天琦所上的折子。二人在他们的折子都言说了当今刑名的种种乱像。许天琦，许科长你就来给本王与诸位大人讲讲你在奏疏中所言之事！”
被张朝突然其来的点名，刑科给事中许天琦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一本折子又自己的身后递到自己的面。而此时张朝拿着他的折子正好站在他的身后，许天琦赶紧起身从张朝的手里接过自己写给朱载垕的折子目送张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见张朝挥了挥手示意他开口言事。
许天琦看了看自己的折子，对张朝的这一举动有些不明；但从之前内阁传出的消息当日张朝在与内阁商议京察之事时，张居正曾就自己的折子中所言之事讲叙于他听。而王爷听张居正言说之后，勃然大怒拍了桌子。而今日再次让自己言说自己所陈奏之事又有何意呢？
此时许天琦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只得将自己所奏之事再次言说道：“臣给皇上上奏曰：今刑狱之滥，其源有六：一则有司秉承上官意指，杀人媚人；一则倾任书吏因公行威，舞文折律；一则以脏罚为名，多受民词而阴济其贪；一则于誉悦名之士，务苛察刻深谓之风力，虽心知其冤而莫之省；一则以威严恐吓，令民诬服而不敢诉；一则长吏教化不先，而使民弃仁义而死财利！”
听闻许天琦将他所奏的六弊言完，张朝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看着刑部尚书葛守礼道：“本王知晓葛大人新掌刑部，可能对着刑名之事还没有什么深的体会。不过，这前尚书和许科长所写的奏疏；本王就借于尚书大人看看。本王之前也以言说过，这刑名之事乃国家社稷最重要的事！而刑名之事是百姓最基本最后的保障。这刑名之失，则百姓失去了最后保障；转而百姓对朝廷也会失望。你们都是读圣贤书入仕为官的。也都明白什么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你们要知道我大明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不是你我，而是广大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用我给你们说教。”
“从整个司法体系的崩坏，我想在坐的诸位比我看得更清楚这背后的利益关系。想想前大理寺卿刘玉所言本王可谓是毛骨悚然冷汗直流。一个死刑之人本应明正典刑，但却能以病故之名得以逃脱刑法之责。想来这屈打成招蒙冤受屈之人也不会在少数。明日，本王便上书皇上责成三法司成立一个特别小组对近年来司法案件进行重新审查；期望能查察有司衙门将其中的冤假错案重新审核；并追究有关官员的罪责！”
“本王在此再次与诸位言说法制乃朝廷统御万民最重要的制度之一，法制也是国家政治制度的基础制度。根基败坏了，是会动摇上层建筑的。如不大力整治我大明就会有覆灭之危！望诸位不要等闲视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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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楫有些不解地看着一脸笑容的高拱道：“老师！听说王爷已经下令让您着手对三法司展开京察！这似乎有背皇上发起京察的目的！皇上在发起京察时明确降旨要对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等言官进行京察。而之前御史叶梦熊因言而被逐出京师，而后郑履淳、詹仰庇、李已等人悉数以言而获罪。对此皇上曾言：‘自朕即位四年，科道言官一向放肆，欺乱朝纲。有奸邪不职，卿等严加考察！’。既然皇上都如此明确，难道晋王不知吗？”
高拱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韩楫言道：“你入朝为官也有十几年了吧！你怎么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呢？何为‘三法司’？”
韩楫道：“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
高拱点了点都道：“这不就结了吗？都察院是什么？两京十三道各路御史皆出于都察院！你还认为晋王没有体会皇上的旨意吗？相反王爷如此做还有他的高明之处。想想皇上这次是在什么情况下提出再次复议京察？”
“‘绿篱事件’让皇上对言官们可谓是深恶痛绝，但拿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如果，现在展开京察是个人都会知道现在展开京察的指向性。那时，满朝官员必然随风对言官们展开攻击；致使整个监察体系遭到严重打击；如此于国不利！而王爷也看见这一点，故他才没有明确提出对言官们展开京察；而是将司法和监察一并拉进来。一方面对皇上有所交待，另一方面借机对司法部门进行整顿；还可拉扶一把监察系统！我看这次刑部和大理寺的那帮官员要被整治一番了！你等一下去一趟刑部，于刑部尚书通通气让葛守礼准备一些典型；我可不想这位刚刚上任不到俩月的刑部尚书就被罢官致仕！这样就显得我太无识人之能了！对了，前刑部尚书毛恺归乡养病现在可好？”
韩楫摇了摇头：“昨日刚刚收到家属的讣告，言毛大人于重阳之日仙逝！”
高拱有些错愕地看着韩楫，稍许，怅然而泣道：“达和（毛恺的字），一生忠正不阿，清廉奉法；乃我辈之楷模！明日我便将此事上奏皇上，让皇上恩赐其谥号！”
张朝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望去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晋见礼道：“刚进来，见王爷忙着不敢打扰！”
张朝笑道：“你我还需如此客气！想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说吧！”
张晋点了点头道：“王爷之前让我去询问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关于毛恺毛大人致仕不全因为受到排挤打击而离职的！而是因为其病入膏肓而因病离职！昨日，其家人便向朝廷上了讣告；言毛大人于九月九日因病离世！”
听闻张晋之言，张朝心中充满了惋惜；叹了口气道：“哎！能写出《题禁滥狱疏》来痛斥司法体系的六大时弊之人，想来定是一位忠正之人。对了，现任刑部尚书葛守礼又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呢？”
张晋道：“人如其名，清廉奉公！因其清廉正直而为先帝所重，先后出任河南提学副使、山西按察使、陕西布政使、右副都御史、河南巡抚，继以户部侍郎督饷、升为南京礼部尚书。元年，再起为户部尚书，制定簿式，减少科派，多有建树。但因皇上初登大宝而内阁纷争日剧，当时满朝文武介攻击高大人，唯独他不为所动，在高大人致仕之后，因不为当时的徐首辅不容，而以奉养老母为由致仕回乡。时隔四年之后，在毛大人致仕之后，经高首辅举荐重新入朝为刑部尚书之职！”
张朝笑道：“如此说来这葛大人应该算是高首辅的人了！如此想来此番定会有大量的官员因此而丢官回乡！接下来你们可能会很忙！我想最近两天葛守礼便会上报大量渎职的官员名单，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去对上报官员名单一一核查！此间，或许皇上也会让锦衣卫或者东厂的人进行核查；你们在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让他们察觉你们的存在！”
张朝环视四下，笑道：“今日召见诸位，本王也是奉旨办事！想来诸位也已知晓本王今日召见诸位所谓何事！本王奉旨主持本次京察，而此番京察便从你们三法司开始。刑名之事，是朝廷为了实现统治并管理国家的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手段，是朝廷意志的体现，朝廷的统治工具！因此，作为主管我大明刑名之事的三法司的责任重大；你们是朝廷治理民众、管理民众，是民众维护权力和利益最基本的手段。故刑名之事清明，则我大明之政事也算解决了一半了！”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是朝廷掌管司法事务中央机构。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正。太祖如此安排本来是为了慎重刑狱而使三法司相互辅正，防止三法司相互推诿而无所责成。但先皇‘无为而治’，你们三法司便有所出入，渐渐地不安法定程序办事！常常是以什么条绪繁多，或一事两端，可轻可重如此办事岂不是枉顾国法于不顾吗？”
说道这里张朝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奏折继续说道：“本王这里有一封前大理寺卿刘玉上给先皇的一道折子。虽说言的先皇年间的事情，但本王细细读来折子所言之事到今天也还存在。刘玉在这道折子中言：‘刑部近年以来，问理刑狱，多便己私，不体朝廷钦恤之意。每遇强窃盗及人命重囚，不问虚实，辄加严刑苦讯。又有经本寺审讯，题奉钦依法处决者，吩咐狱官，私刑谋死，诈称病故，不得明正典刑。’。本王刚刚选取并读给诸位所听的这段不知诸位有何感想呢？”
张朝环视四下笑道：“诸位平常不都能言会道吗？今日怎么一个个的都像斗败的雄鸡一般，个个都蔫头耷脑的呢？而本王这里还有一封折子，是前刑部尚书毛凯所写。我想诸位也听过毛尚书折子中所言之事。还有就是刑科给事中许天琦所上的折子。二人在他们的折子都言说了当今刑名的种种乱像。许天琦，许科长你就来给本王与诸位大人讲讲你在奏疏中所言之事！”
被张朝突然其来的点名，刑科给事中许天琦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一本折子又自己的身后递到自己的面。而此时张朝拿着他的折子正好站在他的身后，许天琦赶紧起身从张朝的手里接过自己写给朱载垕的折子目送张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见张朝挥了挥手示意他开口言事。
许天琦看了看自己的折子，对张朝的这一举动有些不明；但从之前内阁传出的消息当日张朝在与内阁商议京察之事时，张居正曾就自己的折子中所言之事讲叙于他听。而王爷听张居正言说之后，勃然大怒拍了桌子。而今日再次让自己言说自己所陈奏之事又有何意呢？
此时许天琦也考虑不了那么多，只得将自己所奏之事再次言说道：“臣给皇上上奏曰：今刑狱之滥，其源有六：一则有司秉承上官意指，杀人媚人；一则倾任书吏因公行威，舞文折律；一则以脏罚为名，多受民词而阴济其贪；一则于誉悦名之士，务苛察刻深谓之风力，虽心知其冤而莫之省；一则以威严恐吓，令民诬服而不敢诉；一则长吏教化不先，而使民弃仁义而死财利！”
听闻许天琦将他所奏的六弊言完，张朝挥了挥手示意其坐下，看着刑部尚书葛守礼道：“本王知晓葛大人新掌刑部，可能对着刑名之事还没有什么深的体会。不过，这前尚书和许科长所写的奏疏；本王就借于尚书大人看看。本王之前也以言说过，这刑名之事乃国家社稷最重要的事！而刑名之事是百姓最基本最后的保障。这刑名之失，则百姓失去了最后保障；转而百姓对朝廷也会失望。你们都是读圣贤书入仕为官的。也都明白什么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你们要知道我大明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不是你我，而是广大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不用我给你们说教。”
“从整个司法体系的崩坏，我想在坐的诸位比我看得更清楚这背后的利益关系。想想前大理寺卿刘玉所言本王可谓是毛骨悚然冷汗直流。一个死刑之人本应明正典刑，但却能以病故之名得以逃脱刑法之责。想来这屈打成招蒙冤受屈之人也不会在少数。明日，本王便上书皇上责成三法司成立一个特别小组对近年来司法案件进行重新审查；期望能查察有司衙门将其中的冤假错案重新审核；并追究有关官员的罪责！”
“本王在此再次与诸位言说法制乃朝廷统御万民最重要的制度之一，法制也是国家政治制度的基础制度。根基败坏了，是会动摇上层建筑的。如不大力整治我大明就会有覆灭之危！望诸位不要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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