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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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朱载垕听完枉正就张朝在内阁与阁臣及三法司主官及从属官员会面的事情,心里不免为之一震。自从他登基继位大统以来,这各科给事中及各道言官对这刑名之事屡屡上书言事;但都没有引起朱载垕的重视。而今日借京察之机,被张朝重提;加之张朝的那一番来自后世政治课所学的法律与政治的关系知识加以增饰;让朱载垕对于法制的重要性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朱载垕放下手里的折子,转眼看了一眼枉正道:“你下去将晋王的折子发给内阁;另外传旨内阁此次对三法司查察定要做到公正!”

    枉正接过张朝写给朱载垕的奏折,点了点头道:“是的!下官这就去办!”

    枉正出了乾清宫往司礼监而去,没有走出几步,就发现前面来一个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死对头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虽说,冯保的资历比枉正要高;但,现实的官职枉正却高于他。

    见冯保要见礼,枉正赶紧大跨了一步双手扶着冯保的手臂笑道:“公公见笑了!咱家岂敢受公公之礼呢?”

    冯保见枉正如此言说,心里一下子觉得很是受用。笑颜而道:“掌印大人,此番这是从哪儿来呢?”

    枉正笑道:“想来厂督也知晓皇上让我会同内阁和晋王主持本次京察!这不刚刚从乾清宫出来赶往内阁传旨。不知厂督到此又有何事呢?”

    冯保笑道:“东厂接到密报,说下面有人做出些出格的事;我这不来找皇上汇报,并找掌印大人商议一下;看看怎么处理这事!”

    枉正看了一眼冯保,欲言又止,转身就要离去。

    见枉正如此这般模样,冯保心里有些好气;在心里嘀咕道:“这人何时变得这般目中无人呢?当年要不是我提携你丫的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冯保正在嘀咕之际,枉正也转身来到冯保的面前:“冯公公,你我都是田义田公公带出来的人,按官场我们也算作有同门之义。作兄弟的在这里也不得不给你透露一下内阁最近有大动作,搞不好会波及到你们东厂!你老哥最近也不要瞎忙活了!别给了内阁那帮文官们口实。。。。。。。”

    一听枉正这话,冯保一把拉住枉正;将其拉到走廊的一转角询问道:“枉老弟,你刚刚所言之事怎么讲?你倒是给老哥透过底!”

    枉正看了一眼冯保:“相信你也知晓内阁最近正在主持京察,而此次京察的主要对象三法司。老哥你现在司职东厂提督一职,而东厂不也在负责刑名之事吗?”

    一听枉正言说到此,冯保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错愕地看着枉正言道:“你的意思是担心有人会借这个机会来找我麻烦!”

    枉正摇了摇头道:“这事我就不知道了,但还是小心为上。你也知晓内阁首辅高拱一直有收司礼监权内阁的野心,而老哥你也知晓从先皇承继大统之后,我们司礼监及东厂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原本以为借新皇能翻身,却不想出了陈洪等人弄出个‘绿倪事件’让我们被文官压得死死的!而‘绿倪事件’被内宫泄露弄得皇上对我们也不怎么信任了。如果现在再出现一个什么事件,我怎么不敢保证你我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听闻枉正之言,冯保细想了一下;觉得很是在理,便打消了在此时此刻再兴诏狱的念想;转身出了乾清宫回到东厂!而第二天早朝之后,冯保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将密报之事上奏上去,不然自己现在可就是言官们的活靶子了!

    张朝转手将枉正送给自己的奏折放在书案之上心里多少有些无奈,转眼看了看高拱、张居正及各部尚书及都察院左右御史、大理寺卿等人拿起其中一封奏折转手还给它的主人——刑科给事中舒化道:“舒大人,可否给本王及诸位大人讲解一下你今日上疏皇上;在这奏疏中所言的事!”

    舒化恭敬地接过张朝递来的自己写给朱载垕的奏折言道:“回王爷,此番京察主要目的是对我大明的司法刑名官员展开查察。而下官在给皇上的折子所言之事也是事关我大明的司法刑名之事而言事的!王爷,诸位大人之前也对我大明的法治所出现的诸如法驰刑滥、司法腐败等现实做出相应的论断。下官在这里也不做过多的陈介。”

    “下官今日要言的事,是我大明的另一套司法体系。这就是在现行司法体系之外,独立存在的厂卫机构。天下刑狱,三法司足矣。锦衣卫复横挠之,越介胄之职,侵刀笔之权,不亦甚乎?今以暗之权归于厂卫,万一非正直之人,事出冤诬,由此以开罗织之门,伸陷阱之术,网及忠良,秧贻善类,是非颠倒,如此将安之纵乎?故下官想请王爷与皇上言说要求限制厂卫对百官的密访侦缉,裁撤压制厂卫的权势及专横!”

    张朝挥了挥手示意舒化恭退下,言道:“舒大人今日所奏之事,确是大明一大痼疾,但不是本王所负责的事情。本王奉皇上旨意主要是主持本次京察,而此次京察是整治三法司的种种痼弊;对于舒大人所奏之事,那还得等皇上圣断!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言说的吗?葛大人不知有什么要说的吗?”

    作为刑部尚书的葛守礼早已对当下的刑名之事背后的腐败及滥刑深有体会,见张朝点了自己的名也不好藏着掖着。在得到高拱的传话之后,葛守礼专门对张朝过往做了一番了解;也知道张朝擅长刑名之术。按葛守礼的理解张朝既然擅长刑名勘察之术,那对这和背后的东西定然是谙熟于心;因此也就没有在做过多的隐瞒。

    怀揣着这份自信,葛守礼起身言道:“回王爷,据臣了解除了厂卫滥用私刑之外;这一般衙门也存在着滥用酷刑之事!凡有讯鞠,先不论刑名之罪轻重大小;先是一顿杀威棒。有问一事未完竟然打死了一两人,到任甫期年而拷死数十人。轻视人命犹如草芥。如日前上报汾州知府齐宗尧任上半年不到便致死五十人,另荣河县知县吴朝一年就致死十七人。。。。。。。。”

    “嘭!”

    张朝再次拍响了桌子,恨恨地从嘴里蹦出几个话语:“酷吏!如此不珍视生命,不敬畏生命的人居然能代天子牧守一方。法贵在其公平公正,如此屈打成招枉顾法之根本岂能留他。高大人以为应当如是?”

    此时高拱也被葛守礼刚刚所言之事给震惊了,见张朝开口询问自己;思索一下起身言道:“律法废弛,刑名糜滥,司法腐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司法者所造成的。因此要杜绝葛大人之所言之事不在发生必须整顿司法官员。虽然制用存乎法,而所以善其法者存乎人。苟非以为国之实心,而行其实事,则法何为乎?”

    张朝听闻高拱之言点了点头道:“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法无外乎人而已!而对执法者的要求就更为甚也!作为执法者的官员首先要对我大明的律法要有相当的认知,如此才能做到秉法而执法!要对法律要存在敬畏之心的人方能做到公正执法。一个官员对法全无认知,也没有敬畏之心;那他的所作所为必然会偏离做为一个执法者的初心。不知首辅大人可有什么具体措施呢?”

    高拱转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子上拿起一份书折,转身走到张朝面前道:“王爷!这便是臣下的应对之策!”

    张朝接过高拱递来的书折,仔细地阅读了起来;看了两行之后,道:“首辅大人,你也给诸位同僚简单的介绍一下你整顿司法刑名队伍的措施;给诸位大人一同讨论一下!”

    高拱起身给张朝见礼之后言道:“首先对宪宗以来‘观政进士’制度的废弛以及流于形式学习重新重视起来。将‘观政进士’制度那种昧于法律误罗宪章的情况加以真正改变,故必须责成那些前去观政的进士们讲求律法!各部各司各衙门的主官都应该在本衙门讲求律例法令,学习政体,并规定一定的课程。待学习期满,对这一批进士进行考核;要求这些参加考试的进士必须精晓律法。如能通过考试便委任到一些衙门以副职相任,也可外放于地方做官。”

    张朝放下手里的折子,道:“这个很好嘛!让已经变味的‘观政进士’制度重新焕发出新的光芒。当初太祖设立这样一个制度就是要让进士由一个读书人转化为一名合格的从政者的制度。但好的东西往往不能坚持一体,除了时间的磨砺,更重要的是人心变了;变得功利急切了,少了原本沉着!寒窗十载对于一朝中第的仕子们来说太长了。当然想尽快补缺上任,而少了些沉稳。殊不知观政进士就是要让新科进士门从学习法律和参与司法工作实践中得到历练,以便从中选出真正的高素质能委以重任的官员。做官要沉,要懂得为民请命。学习不光是让你学习法令条律,更重要的是让学习的对法律的你在心中对法有敬畏之心。如此便不会出现汾州齐宗尧及荣河吴朝那般的酷吏!因为,他们心中对法没有敬畏之心,故才会有如此亵渎法律之事!”

    张朝起身继续言道:“产生像汾州齐宗尧及荣河吴朝这般酷吏的原因除了本王刚刚言说的,更重的是我朝现行的制度有关。我朝州县正职官员的具体事务不是问理刑名之责,而是追征钱粮。对于下层的官员来说这追征钱粮是必须完成的硬指标,钱粮的多少关系到仕途的大事是一项硬任务;至于刑名之事则是一项软性任务。再则他们对法律不熟悉,因此出现冤假错案也就不为过。因此,本王在这里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与诸位商讨一下。而我想诸位对本王在山西光复的三个卫所所推行的新政也有所了解。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将行政税务司法等等集中于州县之长的责任拆分分属几个不同的部门加以实施。这样,给予当地一把手更多的时间去关注民生。本王在这里也是随便提一句,行于不行我们还得用时间来检验!下面请高大人继续谈他关于刑名之事的改革。”

    高拱再次起身言道:“刚刚王爷也提出来的也是我想谈的问题。加强州县正官问理刑名之责。诚如王爷之言,我朝各州府县的知州知府知县正职官员们在任的主要责任就是催缴赋税和问理刑名。由于问理刑名之事属于偶发事件,而赋税则是朝廷的硬指标。能否收缴完成关系到官员们的升迁。因此,这些人更多是关注赋税,而对问责刑名之事多有敷衍了事。更重要的是,这些官员对法令律例本身就不熟悉;让他们审查案件能不出错就已经幸事。如出现像齐宗尧这样的酷吏则是民众的不幸!因此,凡一州府县正官,务要严禁迎送、参谒等虚文,及一应泛常的差委之事。令他们专职于民事。像催缴赋税必须及时亲办,而刑名之事也需及时审理。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些官员则法令自晓,则日后听断检验等事,自不眩于人言,不拘泥于己见,不必委托佐二而用之有余,民可无冤矣!”

    “再则就是三法司,三法相比,刑部之责最重。法司莫重于刑曹,刑官莫切于郎署。若是这些官员都不精熟律法,则判决必然会出现失当。故欲平朝廷州府的案件,重在慎用刑名之官!身居要职的官员,一定要明法令,通律例。则可相较轻重,而不必为人情世故所伴。故,选任官员需老成练达;用刑明白谨慎之人。如此刑部官员实行久任之法,让他们精通刑名之事,熟练而精确地量刑判案,并对他们判刑之后进行密切的监督,以此来区分优劣而加以考核赏罚,最终达到刑法清明而万民拜服!”

    张朝点了点头思索一会儿,道:“除了对刑部官员及州府县衙主官们加强律例法令的强化学习之外,作为三法司的大理寺和都察院也要担起其相应的责任。都察院作为检察系统,而大理寺作为审查判案的最后一道门禁;关系到罪犯的最后定案;更需熟悉我大明的律法。事故刑部、都察院,职典刑名,而大理寺尤专详谳。居其职者,必得其人。其官属,宜从堂上官精加考,庸劣不称者黜之,贪婪苛刻者罪之,其有作奸犯科者,责令互相纠举。都察院除了对官员们行为进行监督,对三法司的其他两司更应监督更甚。如有冤假错案应及时纠正,责任重大者应该依法对其主官进行问责!”

    张朝起身看了看窗外发现时候已经不早了:“好了!今日例会就谈到这里!另外,葛大人可将今日言说的汾州知府齐宗尧和荣河县县令吴朝之事写成奏疏;待明日早朝上奏皇上。待皇上定夺之后,将这二人逮捕归案;交有司衙门查证之后审判定罪。”

    说完,转身对高拱言道:“首辅大人,想来你这封折子还为上奏皇上;可否借于本王拜读一番。待明日早朝之际,本王再将其转还于首辅!”

    高拱一听张朝这话,又岂敢言说个不字,见礼之后言道:“还望王爷能对下官这折子中所言,加以斧正才是!”

    张朝笑了笑道:“斧正不敢当!愿共同进步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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