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读书 www.kudushu.org) 送走了前来取稿件的邓经，张朝转身大步向书房走去。回到书房看着已经等候多时的张晋，示意他坐下道：“让你去查办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至于张朝为何如此急切地赶回书房见张晋，此事还得从三天前的一次朝议说起。隆庆五年四月，黄河汛期，决口与邳州王家口一带，冲毁南北河堤十余处，致使沿岸大量民众受灾。但此次受灾的不只是民众，还有大量漕运船只受损。不仅如此还损失漕粮四十余万石，还致使运河被淤八十余里。消息传回到京师，朝中一片哗然。于是，沉寂一时的漕运再次进入到朝臣们的视野之中。而关于漕粮海运及新修运河以及疏通原来的运河等诸多问题便出现在一般大臣、各科给事中及运河流经的地方抚按大臣的奏章中了。
前日，工科给事中宋良佐及山东巡抚粱梦龙再次上奏朝廷请求用海船将漕粮直接从淮河进入东海；而后直接海运到天津，再有天津入太仓。而户部给事中李贵和则提出开凿胶州湾至莱州的新运河的办法缩短海运路程，而这样做主要是保证漕运的安全。
张晋言道：“据我了解，高首辅对这李贵和开凿胶州到莱州的运河很是在意上心。并多次让其工科给事中胡彦民前往山东做实际考察！这胡彦民本是高拱的门生，本来高拱提议让这工科给事中胡彦民前去实地勘察；按高首辅的意思是让胡彦民去促成此事。可不知道这胡彦民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按张次辅的授意，到山东先去见了山东巡抚粱梦龙，后又到胶莱实地走了一遭。回来就给朝廷上疏说开凿胶莱运河不可行的建议。并还陈述他实地考察得出的不可开凿的理由。看完胡彦民的陈述之后，高首辅也没有坚持，用意停开新河之议。虽说开新河的朝议暂时搁浅，但高首辅并没有放弃他的主张；这从他写给胡彦民的信可以窥见一二。”
“新河之议，本出仆意，然非有成心也。今执事查勘详悉，明示不可，不徇仆意，亦可谓无成心矣。愿即题止可也。盖可开则开以济运，所以为国也；不可开则止，以免无利之害，亦所以为国也；而我何与焉。。。。。。”
听张晋将高拱写给胡彦民的信读到此处，张朝示意张晋不必在读，伸手接过张晋递来的书信询问道：“听你刚刚这话之意，这张居正与高拱的意见是相左的！你对此可有什么了解。”
张晋道：“当高首辅提出开新河之策之后，也提出了策略来证明开凿新河的可行性；但刚刚提出便面临这重大阻力。先是山东巡抚粱梦龙直接给高首辅写信，力言此事不行；再有就是山东布政使王宗沐对此虽没有粱梦龙那般言明，但他也对开新河之事心存疑虑。面对山东军政两位大臣的反对高首辅一面给粱梦龙及王宗沐去讲解开新河之力，一面让胡彦民前往实地考察。可没有想到最后等来如此这样一个答案。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张次辅对此事的反对，张次辅这个人城府及深，他从不公开对此事表达他的意见和看法，而是采取了一种迂回之策来阻止高首辅开新河之议。在得知胡彦民被高拱选作代表前往山东做实地勘察之人之后，便给胡彦民留书大谈新河之不可谓也；又给梁梦龙去信大谈胡彦民是高首辅门生这事。之后在胡彦民去往山东之前又特地召见；并让胡彦民先去见梁梦龙。这不是明摆着让梁梦龙说服胡彦民吗？”
张朝点了点头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事情，我当时刚刚回京又赶上察哈尔的事务；对此不甚了解，今日听来，才知道高拱与张居正今日在朝堂之上因为此次漕运事故为何争斗得如此厉害；一改二人以往相敬如宾的形象。但我前日在朝会之上听闻高拱所奏说梁梦龙及这个王宗沐二人上的折子所言开海运一事是怎么回事？”
张晋解释道：“今年九月江浙的秋粮在淮安装船，由指挥使王惟精押运经海运到达天津，以试行海运，整个海运相当顺利。粱梦龙主持的这次海运试行得到已经升任漕运总督都御史王宗沐的支持。虽说，王宗沐及粱梦龙都反对开凿新运河；但二人对恢复海运还是鼎力支持。故二人前日再次联名上书朝廷请求复开海运。”
听完张晋之言，张朝这才基本上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难怪在朝堂之上谈及此事时，高拱与张居正的态度截然不同；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故事！”
张晋看了一眼张朝道：“那王爷认为此事应当如此呢？”
张朝笑道：“我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开海运！不然，我不是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
高拱看了一眼胡彦民道：“你们也不要责怪彦民了。他也是事实求是而已！你们没有去过现场自然不知道这开新运河的工程难度及所耗银两。如今，这王宗沐及粱梦龙二人主持的海运也算成功；今后可多选海运以缓解漕运压力。”
韩楫看了一眼胡彦民，转眼看着高拱言道：“前日朝堂之上，复议海运之事；皇上对此态度不怎么明朗；问及王爷此事。王爷却以没有做过相关调查不便多言。如此可以看出王爷对皇上的影响，此事只要王爷支持我想皇上也就会同意此事！但现在我等还不知道王爷对此事究竟怎么想的？”
陆树德笑道：“就此事我想王爷应该会支持开海运的！日前，王爷在朝议上公开要求开海禁；允许民间出海贸易。开海禁这样的事情王爷都认为可为，想来这开海运他没有理由反对！”
胡彦民道：“在下也认为王爷会支持开海运。我在山东各地走访时，见商人都在贩运一种被称之为‘水泥’的货物。而这种东西原产于镇虏卫，是王爷用特殊的工艺烧制而成的。。。。。。。”
韩楫打断了胡彦民的话：“你是想说王爷偷梁换柱重启开中法吧！就此事之前也有人对王爷提出弹劾，可谁也没有想到王爷以一句商业行为堵住了许多想就此事找王爷麻烦的人嘴。细细想来王爷也没有错，他烧制水泥，商人去买他的东西；也不涉及政府法令。”
胡彦民看了一眼韩楫道：“那你可知道这水泥现在在全国都是紧俏的东西，而经陆路转运不仅路程遥远漫长，这运输工具也十分单一。如果，能开海运；将水泥以海运的方式向南方运输那可比陆路运输要强得太多。以王爷的精明，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吧。开海禁是他提出来的，开海运对他也有利无害，想来他不会反对此事吧！”
对胡彦民此话，说出了高拱的心声；在高拱这样一个虽然有着改革进取之心的大明首辅，但其本质上还是一个通过科举走向仕途的读书人。而传统的认知是他不可能摆脱的思想禁锢。士农工商的思想早已深植于他的内心。不会因为张朝的“农为本，工为枝干，商为血液”的理论所动摇。故，当胡彦民说张朝会因利益而选择支持海运这有别于他人的理论；高拱对此也深表同意！
高拱看着胡彦民道：“无论王爷出于国家利益，还是私人利益；我想他是最没有理由对重开海运提出反对意见的。不然那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我想他也不会这么做，他的开海禁的政策和重开海运本身就是一对同命相连的东西。跑了海运，他的海禁也就完了了！一切都等明日早朝上见分晓吧！”
说道这里高拱笑道：“这彦民此去山东也大半年的时间了，你们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何不今日在一起聚一聚吧！与成，你去给君泽（吴兑），道行（雒遵）、元卿（宋之韩）带个信就说今晚我请他们去奇缘斋吃饭，为彦民接风洗尘！”
见胡彦民要说话，高拱阻止道：“彦民，你就不要多言。开凿新的运河却是弊大于利。你也就不要记怀于心。今后，好好做事便可。不负为师之所托便可！”
张晋刚刚离开张朝书房，没有走几步便转身回到张朝的书房。张朝见张晋回来，笑道：“嘿！你怎么转来了！我正打算让人去将你叫回来，没有想到你却自己回来了！”
张晋道：“我刚刚收到消息，说高拱今晚在奇缘斋设宴！”
张朝笑道：“设宴！都请了些什么人！”
张晋道：“嘉靖四十四年的那批进士！都是与他关系好的门生！”
“哦！是吗？”张朝想了一会儿笑道：“都是他的门生！还在奇缘斋设宴！我们这位高首辅可谓是用心良苦呀！”
张晋听闻张朝这话，在心里默想了一会儿道：“王爷的意思，高首辅此举是故意为之！是想向王爷传递他支持王爷开海禁，而让王爷支持他的开海运！”
张朝点了点头道：“虽说这奇缘斋我已经送予郑王家的郡主，但谁又不知这奇缘斋与我的关系呢？在这奇缘斋又岂能没有我的人呢？他此举无非是向我示好！如此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我明日早朝便会坦诉我在此事上的看法及意见。”
张晋点了点头道：“送高首辅一个顺水人情，也可换取他在其他方面对我们的支持；也不失为一个好机遇。对了，刚刚王爷说你让人找我；不知所谓何事呢？”
张朝从书桌的抽几中取出一封书信道：“你遣人将此信送往镇虏卫，让龙天与谷海依此信所言之策行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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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张朝为何如此急切地赶回书房见张晋，此事还得从三天前的一次朝议说起。隆庆五年四月，黄河汛期，决口与邳州王家口一带，冲毁南北河堤十余处，致使沿岸大量民众受灾。但此次受灾的不只是民众，还有大量漕运船只受损。不仅如此还损失漕粮四十余万石，还致使运河被淤八十余里。消息传回到京师，朝中一片哗然。于是，沉寂一时的漕运再次进入到朝臣们的视野之中。而关于漕粮海运及新修运河以及疏通原来的运河等诸多问题便出现在一般大臣、各科给事中及运河流经的地方抚按大臣的奏章中了。
前日，工科给事中宋良佐及山东巡抚粱梦龙再次上奏朝廷请求用海船将漕粮直接从淮河进入东海；而后直接海运到天津，再有天津入太仓。而户部给事中李贵和则提出开凿胶州湾至莱州的新运河的办法缩短海运路程，而这样做主要是保证漕运的安全。
张晋言道：“据我了解，高首辅对这李贵和开凿胶州到莱州的运河很是在意上心。并多次让其工科给事中胡彦民前往山东做实际考察！这胡彦民本是高拱的门生，本来高拱提议让这工科给事中胡彦民前去实地勘察；按高首辅的意思是让胡彦民去促成此事。可不知道这胡彦民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按张次辅的授意，到山东先去见了山东巡抚粱梦龙，后又到胶莱实地走了一遭。回来就给朝廷上疏说开凿胶莱运河不可行的建议。并还陈述他实地考察得出的不可开凿的理由。看完胡彦民的陈述之后，高首辅也没有坚持，用意停开新河之议。虽说开新河的朝议暂时搁浅，但高首辅并没有放弃他的主张；这从他写给胡彦民的信可以窥见一二。”
“新河之议，本出仆意，然非有成心也。今执事查勘详悉，明示不可，不徇仆意，亦可谓无成心矣。愿即题止可也。盖可开则开以济运，所以为国也；不可开则止，以免无利之害，亦所以为国也；而我何与焉。。。。。。”
听张晋将高拱写给胡彦民的信读到此处，张朝示意张晋不必在读，伸手接过张晋递来的书信询问道：“听你刚刚这话之意，这张居正与高拱的意见是相左的！你对此可有什么了解。”
张晋道：“当高首辅提出开新河之策之后，也提出了策略来证明开凿新河的可行性；但刚刚提出便面临这重大阻力。先是山东巡抚粱梦龙直接给高首辅写信，力言此事不行；再有就是山东布政使王宗沐对此虽没有粱梦龙那般言明，但他也对开新河之事心存疑虑。面对山东军政两位大臣的反对高首辅一面给粱梦龙及王宗沐去讲解开新河之力，一面让胡彦民前往实地考察。可没有想到最后等来如此这样一个答案。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张次辅对此事的反对，张次辅这个人城府及深，他从不公开对此事表达他的意见和看法，而是采取了一种迂回之策来阻止高首辅开新河之议。在得知胡彦民被高拱选作代表前往山东做实地勘察之人之后，便给胡彦民留书大谈新河之不可谓也；又给梁梦龙去信大谈胡彦民是高首辅门生这事。之后在胡彦民去往山东之前又特地召见；并让胡彦民先去见梁梦龙。这不是明摆着让梁梦龙说服胡彦民吗？”
张朝点了点头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事情，我当时刚刚回京又赶上察哈尔的事务；对此不甚了解，今日听来，才知道高拱与张居正今日在朝堂之上因为此次漕运事故为何争斗得如此厉害；一改二人以往相敬如宾的形象。但我前日在朝会之上听闻高拱所奏说梁梦龙及这个王宗沐二人上的折子所言开海运一事是怎么回事？”
张晋解释道：“今年九月江浙的秋粮在淮安装船，由指挥使王惟精押运经海运到达天津，以试行海运，整个海运相当顺利。粱梦龙主持的这次海运试行得到已经升任漕运总督都御史王宗沐的支持。虽说，王宗沐及粱梦龙都反对开凿新运河；但二人对恢复海运还是鼎力支持。故二人前日再次联名上书朝廷请求复开海运。”
听完张晋之言，张朝这才基本上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也难怪在朝堂之上谈及此事时，高拱与张居正的态度截然不同；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故事！”
张晋看了一眼张朝道：“那王爷认为此事应当如此呢？”
张朝笑道：“我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开海运！不然，我不是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
高拱看了一眼胡彦民道：“你们也不要责怪彦民了。他也是事实求是而已！你们没有去过现场自然不知道这开新运河的工程难度及所耗银两。如今，这王宗沐及粱梦龙二人主持的海运也算成功；今后可多选海运以缓解漕运压力。”
韩楫看了一眼胡彦民，转眼看着高拱言道：“前日朝堂之上，复议海运之事；皇上对此态度不怎么明朗；问及王爷此事。王爷却以没有做过相关调查不便多言。如此可以看出王爷对皇上的影响，此事只要王爷支持我想皇上也就会同意此事！但现在我等还不知道王爷对此事究竟怎么想的？”
陆树德笑道：“就此事我想王爷应该会支持开海运的！日前，王爷在朝议上公开要求开海禁；允许民间出海贸易。开海禁这样的事情王爷都认为可为，想来这开海运他没有理由反对！”
胡彦民道：“在下也认为王爷会支持开海运。我在山东各地走访时，见商人都在贩运一种被称之为‘水泥’的货物。而这种东西原产于镇虏卫，是王爷用特殊的工艺烧制而成的。。。。。。。”
韩楫打断了胡彦民的话：“你是想说王爷偷梁换柱重启开中法吧！就此事之前也有人对王爷提出弹劾，可谁也没有想到王爷以一句商业行为堵住了许多想就此事找王爷麻烦的人嘴。细细想来王爷也没有错，他烧制水泥，商人去买他的东西；也不涉及政府法令。”
胡彦民看了一眼韩楫道：“那你可知道这水泥现在在全国都是紧俏的东西，而经陆路转运不仅路程遥远漫长，这运输工具也十分单一。如果，能开海运；将水泥以海运的方式向南方运输那可比陆路运输要强得太多。以王爷的精明，他不会看不到这一点吧。开海禁是他提出来的，开海运对他也有利无害，想来他不会反对此事吧！”
对胡彦民此话，说出了高拱的心声；在高拱这样一个虽然有着改革进取之心的大明首辅，但其本质上还是一个通过科举走向仕途的读书人。而传统的认知是他不可能摆脱的思想禁锢。士农工商的思想早已深植于他的内心。不会因为张朝的“农为本，工为枝干，商为血液”的理论所动摇。故，当胡彦民说张朝会因利益而选择支持海运这有别于他人的理论；高拱对此也深表同意！
高拱看着胡彦民道：“无论王爷出于国家利益，还是私人利益；我想他是最没有理由对重开海运提出反对意见的。不然那不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吗？我想他也不会这么做，他的开海禁的政策和重开海运本身就是一对同命相连的东西。跑了海运，他的海禁也就完了了！一切都等明日早朝上见分晓吧！”
说道这里高拱笑道：“这彦民此去山东也大半年的时间了，你们也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何不今日在一起聚一聚吧！与成，你去给君泽（吴兑），道行（雒遵）、元卿（宋之韩）带个信就说今晚我请他们去奇缘斋吃饭，为彦民接风洗尘！”
见胡彦民要说话，高拱阻止道：“彦民，你就不要多言。开凿新的运河却是弊大于利。你也就不要记怀于心。今后，好好做事便可。不负为师之所托便可！”
张晋刚刚离开张朝书房，没有走几步便转身回到张朝的书房。张朝见张晋回来，笑道：“嘿！你怎么转来了！我正打算让人去将你叫回来，没有想到你却自己回来了！”
张晋道：“我刚刚收到消息，说高拱今晚在奇缘斋设宴！”
张朝笑道：“设宴！都请了些什么人！”
张晋道：“嘉靖四十四年的那批进士！都是与他关系好的门生！”
“哦！是吗？”张朝想了一会儿笑道：“都是他的门生！还在奇缘斋设宴！我们这位高首辅可谓是用心良苦呀！”
张晋听闻张朝这话，在心里默想了一会儿道：“王爷的意思，高首辅此举是故意为之！是想向王爷传递他支持王爷开海禁，而让王爷支持他的开海运！”
张朝点了点头道：“虽说这奇缘斋我已经送予郑王家的郡主，但谁又不知这奇缘斋与我的关系呢？在这奇缘斋又岂能没有我的人呢？他此举无非是向我示好！如此我也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我明日早朝便会坦诉我在此事上的看法及意见。”
张晋点了点头道：“送高首辅一个顺水人情，也可换取他在其他方面对我们的支持；也不失为一个好机遇。对了，刚刚王爷说你让人找我；不知所谓何事呢？”
张朝从书桌的抽几中取出一封书信道：“你遣人将此信送往镇虏卫，让龙天与谷海依此信所言之策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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