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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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读书 www.kudushu.org)    许辰睿沉吟地望着他,忽然问了句不相干的话:“赵先生,我从前是否见过你?”

    他道:“那天清晨在高尔夫球场,我们曾经有过交谈。”

    许辰睿摇了摇头:“不对,我总觉得你语气神态像一个人--可又想不起来你是像谁。”

    他微笑道:“我是赵昕然的弟弟。”

    他“呵”了一声,脸上表情错综复杂,一瞬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仿佛想起了许多事情,也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过了片刻才说:“原来如此。”

    旋即笑道,“没想到昕然有这么年轻一个弟弟,你比她小十多岁。”

    他与三姐同母异父,故而比三姐小十四岁。

    他比大姐小了更多,差不多小了近三十岁。

    他与大姐实际并无血缘关系,他的母亲是大姐的继母,而他的父亲只是她继母改嫁的后夫。

    真是像部文艺,或者更像八点档电视剧。

    角色关系错综复杂,情节曲折,大起大落。

    但大姐对他极好,扶携长大,视若亲生手足。

    他心头忽然烦躁起来。

    最近他常常莫名其妙会如此,抑或是压力太大。

    他素来自制力极佳,几乎不过一刹那,已经控制好情绪。

    谈不拢,因为许辰睿开价甚高。

    而且赵子承坚持要收购明华,但许辰睿并不热衷:“虽然目前明华面临窘境,但易臻绝不会弃守明华,如若逼得太紧,说不定反倒两败俱伤。与他硬拼绝无好处,何必要冒这种风险。”

    “计划收购成功后立刻拆解明华集团,将所有子公司全部重组,化整为零分别拍卖。从此后许氏再无对手,许先生何乐不为?”

    许辰睿凝视着他,忽然道:“如若我不同意呢?”

    “许先生是生意人,利益当前,许先生为什么不同意?”

    许辰睿沉默片刻,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说得好,我为什么不同意?”

    讨价还价是最头痛的话题,利益攸关只得一点点商谈,最后终于达成协议,两个人才放松下来。

    许辰睿是世家出身,最讲究馔饮之道。

    于是同他闲闲地聊了几句菜式,许辰睿忽然问:“你大姐还好吗?”

    “老毛病,时好时坏,一直吃中药。”

    许辰睿“唔”了一声,没有再做声。

    餐桌上一盘没有动箸的水晶虾仁,素淡的青花瓷盘,一只只拼成凤梨形状的剔透虾仁,勾着极薄的玻璃芡,仿佛是水晶拼成的装饰品。

    他凝视菜肴,缓缓道:“老朋友总是见一面少一面,几时我去看看她。”

    他知道大姐并不愿意见故人,她每次回来都是独来独往,从不与故旧往来。

    “你今年是二十六岁吧?”

    许辰睿行事向来细致,也一定早就派人查过他的个人资料。

    不明白为何还要明知故问,他答:“不,我今年二十五岁。”

    他喟叹:“我的儿子比你小一岁,成天只知道挑跑车颜色,送女朋友礼物。”

    他答:“年轻人享受生活是应该的。”

    许辰睿仿佛感触更深:“你也年轻。”

    他只怕许辰睿问起方芷慧,他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好没有。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三个钟头,出来时夜色已深。

    他去医院看大姐,没想到她已经睡了。

    病房只开着墙角小小的睡灯,仿佛烛光的薄曦。

    他悄悄在大姐病床前坐下,她睡得很沉,呼吸匀停平稳。

    他想到小时候在波士顿,遇上多年罕见的持续暴风雪天气。

    那时他们境况很不好,全凭大姐微薄的薪水贴补家用。

    大雪封门的深夜,他突然发高烧,烧得满嘴都是血泡,全身没有半分力气,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只是烧得全身发抖。

    大姐抱了他开车去医院,因为风雪太大,交通其实早已经瘫痪,敝旧的汽车一路上数次熄火,最后再也发动不了,滑入路边深深的积雪中。

    车窗外风暴如吼,雪花片片如席,绵绵落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没有路,没有方向,没有人,只有雪没完没了地下着。

    那洁白漫天席地地卷上来,四处都是白色的雪,片刻间就可以将他们小小的汽车埋住。

    他在高热中意识模糊,只觉得冷,冷得牙齿格格作响。

    大姐紧紧地搂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

    越来越冷,他迷迷糊糊,只觉得有冰冷的水滴落在自己面颊上。

    小小的他也在心里想,这是要死了么?

    可是大姐将自己搂得那样紧,那样紧。

    她全身都在发抖,只是无声地掉着一串串眼泪。

    他在半醒半睡间仿佛听见她绝望地咬牙切齿,犹如困兽最后的诅咒:“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要死了么?我们都会好好活着。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他一直在想,那个风雪交加的深夜,自己是否真的有听到她说过些什么,或许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为自己是在发着高热。

    但是是什么支持她熬到最后一分钟,直到他们被911救出?

    那次大姐手脚冻伤严重,险些截肢。

    他也因为肺炎并发症在医院住了好久,若不是有医疗保险,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时候那样窘迫的环境,不知是怎么样一日复一日熬出来的。

    他渐渐长大,课余起先是去快餐店打工,后来又做兼职,每日到证券公司送外卖。

    他偶尔立在大屏幕前,看一看那些曲曲折折的K线。

    他自幼对数字极为敏感,看得久了,许多地方并不懂,于是回家去问大姐,每天吃饭的时候看财经新闻。

    起初她十分惊诧,不知道他问这些专业问题做什么。

    而且十余岁的孩子,听枯燥无味的财经报道听得津津有味,他每天在笔记本上做记号,虚拟购买哪支股票,以多少价位买进,再以多少价位卖出,每当预测无误,便用铅笔在旁边画一个红心。

    等她偶然看见这份笔记时,他做这份虚拟作业已经长达半年,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红心,闪闪烁烁,仿佛可以灼痛她的视线。

    她却并不高兴,那一刹那的表情甚至像是伤心,他不知她为何会有这种神情,最后她还是以自己的名字开了户头,全盘交给他操作。

    高中三年下来,由少渐多,居然颇有斩获。

    他原想已经攒够大学学费,不如就此收手,后来却考取了全额奖学金。

    也就是在毕业那年,大姐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向他讲述林梓的故事。

    从此以后,易臻的名字便成为此生最重要的挑战,时时刻刻铭记在心。

    大学时代课业繁重,他念的又是MIT最有名的航空工程,每日在实验室与图书馆之间奔波。

    最辉煌的成绩并非三年修完了全部学分,而是成功预测对冲基金的动向,在国际货币中赚得不菲。

    直到大学毕业,便以此为基本启动资金,一心一意去做了投资管理,不过数载便风生水起,顺利得令人望尘莫及。

    他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易臻是例外。

    因为大姐脸上那种万念俱灰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离她远去。

    所以他下了决心,绝不放过他。

    他一定会赢他,一定会赢他,然后替大姐寻回另一个世界。

    他凝睇黑暗中大姐熟睡的容颜。

    仿佛有所感知一样,她忽然自沉睡中醒来,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在睡意犹存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喃喃出几个音节,声音含糊不清。

    他只听清后头的两个字,仿佛说的是:“是你?”

    “是我,大姐。”

    他自然而然地俯身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冷,手腕在微微发抖。

    他不由问:“大姐,你怎么了?”

    她已经镇定下来,声音也十分平静:“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问他,“这么晚怎么还过来?”

    “想来看看大姐。”

    她柔声问:“怎么了?”

    “不知道,”他叹了口气,“今天和许辰睿谈得很顺利,太顺利了,我反倒有点担心。”

    “许辰睿这个人心计狡诈,对他多留一个心眼是好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易臻目前还在医院里,但他这个人向来敏感,不知道能瞒过他几天。”

    “易振飞呢?”

    “他如果不是真的才资平庸,就是一直扮猪吃老虎,跟易臻比起来,他简直是乏善可陈。”

    他伸手掩口,将一个哈欠揉碎于无形,“好在公司这边两个操盘手,方小姐和陈先生都十分能干,倒叫我省了不少心。”

    她爱怜地看着他:“公事明天再说吧,看你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先回去休息。”

    他故意怨恨:“大姐,你又笑我眼睛小?”

    有时在她面前,他就是这样孩子气。

    其实他的眼晴并不小,他是狭而长的单眼皮,眼尾稍向上翘,是所谓桃花眼,不笑亦仿佛含了一缕笑意。

    收购进行得十分顺利,明华的股价正跌到谷底,正好被趁低吸纳,与小股东的谈判也比较顺利。

    方芷慧行事本来就稳妥,此时与另一位同事搭档联手做市,更是无声无息,几乎不露半分痕迹。

    赵子承十分沉着,大战当前,他整个人倒显得更为松弛。

    他们近来常常一起加班,下班后整队人去吃饭,都是年轻人,虽然他是上司,但几个回合下来,互相了解,都拿他当自己人看。

    盯牢股市是件十分沉闷的工作,何言之说:“幸好有芷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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